秦渊显然也被他这蠢问题噎了一下，无语的看了他几秒，才缓缓开口，“睡傻了？”
顾洲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没，没，就是刚做了个梦……梦见邵清祥了。”
“嗯。”秦渊应了一声，手臂却依旧搭在顾洲腰上，没有收回的意思，“他找你何事？”
顾洲只能大概把梦里的事儿和秦渊长话短说的讲了一遍，当然，他略去了邵清祥说秦渊在幻境里可能使不上劲那段。
“所以我在想，明天怎么去忽悠……啊不是，是去说服阿月帮忙。”
就在他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秦渊却突然问了一句，“你方才在梦中，寻了邵清祥帮忙？”
“啊？”顾洲一愣，没明白这问题的重点在哪儿，“也不是我找他，是他自己跑进来的……怎么了？”
秦渊没说话，只是搭在他腰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把他往自己这边又带了带。
两人本来就挤在一张单人床上，这下几乎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了。
“秦，秦大佬？”顾洲有点结巴，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脑子有点乱。
“没什么。”秦渊重新闭上眼睛，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天还没亮，安静些，睡觉。”
“……哦。”
等顾洲再次睡着以后，秦渊才缓缓睁开眼。
黑暗中，他低头看了看顾洲毛茸茸的发顶，又瞥了一眼他手腕上那三颗冥渡珠，最后轻哼了一声，才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四个人又聚在顾洲和秦渊的房间里边吃早饭边聊天，顾洲把昨晚梦里和邵清祥的对话又跟吴大爷和陆明羽详细说了一遍。
“还能这么用？”吴大爷听完，摸着下巴啧啧两声，“当年我怎么就没想到冥渡珠还有这招？”
“大爷，现在不是感慨您老职业生涯缺失的时候。”顾洲咬着包子，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重点是，咱们怎么去跟阿月开这个口，难道真说麻烦你让个鬼进脑子看看？”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直接说明真相，恐怕会吓到阿月姑娘，也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怎么办？拐弯抹角地骗她？”顾洲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不太好，阿月妹子人挺真诚的，咱们要是耍心眼，被她发现了更麻烦。”
秦渊坐在床边，闻言瞥了顾洲一眼，没说话。
吴大爷点点头，“小顾这话在理。有些事儿，真诚点比啥套路都强。咱们就把咱们的难处，还有想帮柳小姐这份心意说一说，看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但真诚也不是把有鬼俩字儿直接拍人脸上。”顾洲挠了挠头，“总得找个她能接受的说法吧。”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目光不由自主的齐刷刷落在了陆明羽身上。
陆明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为什么都看我？”
“陆医生，你看啊。”顾洲掰着手指头，“你长得帅，说话温和，职业又自带信任感。怎么看都是最适合去忽悠……啊不，是沟通的人选。”
吴大爷在一旁乐呵呵地帮腔，“是啊，小陆一看就是老实人，说话靠谱。”
陆明羽难得露出点尴尬的神色，“心理医生的职责是倾听和引导，不是……忽悠。”
“哎呀，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顾洲一拍他肩膀，“咱们目的是好的，是为了查明真相对吧？只是需要你用一种……嗯……比较科学、比较容易被接受的方式，把咱们的请求包装一下。”
在顾洲和吴大爷一唱一和的怂恿以及秦渊默认的眼神中，陆明羽最终还是无奈地接下了这个沟通大使的重任。
于是，一行四人又一次来到了阿月的店里。
阿月看到他们又来，有些惊讶，赶忙招呼他们进来关上店门，毕竟镇上就这么大，昨晚上那事儿闹的挺大的。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陆明羽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阿月姑娘，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想请你帮个忙。”
他重新组织语言，用一种偏向于心理学和残留信息感知的说法委婉地提了出来，重点强调了他们是想查明柳小姐的冤屈的初衷。
阿月听完，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明显带着犹豫和一丝畏惧，“你们说的……太玄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些东西……”
顾洲赶忙在一旁补充，“阿月妹子，我们知道这听起来有点那啥。但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弄清楚柳小姐当年到底怎么了。你奶奶不是也说柳小姐是冤死的吗？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
阿月沉默了，她想起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反反复复念叨柳小姐死的冤，好奇心和对奶奶话语的信任，最终压过了那点害怕。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我相信你们不是坏人。我也……想知道真相，需要我怎么做？”
几人刚松一口气，脸上露出点笑容，还没开始商量下一步，店门就被敲响了，大家赶忙止住话头。
阿月小跑过去把店门打开，外面是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更夫。
顾洲一看到他，下意识就往秦渊身后缩了缩，心里直犯嘀咕，这老爷子怎么哪儿都有他？
阿月倒是挺自然的打招呼，“陈爷爷，您怎么来了？”
更夫陈老栓没有立刻说话，他上前一步跨进店里，略显浑浊的双眼缓缓扫过店里的众人，最后再次落在顾洲身上。
顾洲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忍不住小声对秦渊抱怨，“他怎么老盯着我看……”
吴大爷这是第一次和陈老栓打照面，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看，脸上惯有的嬉笑神色收敛了些，“这位老哥，身上……有股子特别的味儿。如果我没看走眼，是守墓人的路子？”
顾洲探出半个头，“守墓人？啥意思？”
吴大爷解释道，“有些地方，有些东西，需要人看着，守着。一代传一代，这就是守墓人。不一定是真的守坟守墓，更多的是守着某种……平衡。”
陈老栓这才缓缓将目光从顾洲身上移开，看向吴大爷，“你倒是有些眼力。”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守着这份平静，不容易。可惜……你们来了，这份平静，眼看就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