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海的浪比上次来时急了三分，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竟带着细碎的黑气。慕容雪站在崖边，白衣被海风灌得鼓鼓的，长剑斜指海面，剑尖的寒光与她眼底的执拗撞在一起，像两簇不肯熄灭的火。
“雪姐姐！”秦雨烟的喊声穿透浪声，带着熟悉的暖意。
慕容雪猛地回头，看见林辰扶着柳清颜，秦雨烟身边跟着蹦蹦跳跳的楚梦瑶，苏雨晴提着个药箱走在最后——五人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道突然铺过来的光，驱散了她独自面对的冷。
“你们怎么来了？”她收剑入鞘，指尖却还在微微发颤，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对峙。海面上，那些漂浮的戾眼碎片正蠢蠢欲动，黑气随着浪涛起伏，像群伺机而动的蛇。
苏雨晴快步上前，执起她的手腕搭脉，眉头轻轻蹙起：“灵力耗损太严重了，还中了点浊气，先喝药。”她从药箱里倒出颗药丸，用灵泉水化开，递到慕容雪唇边，“清颜姐姐带了净化灵草，我们能帮你。”
慕容雪看着碗里泛着绿光的药汁，又看看身边的人——柳清颜正低头研究海图，指尖划过标注着“灵脉节点”的地方；楚梦瑶蹲在礁石上，把玄黄石摆成小小的阵形，嘴里念叨着“这样应该能稳住”；林辰和秦雨烟站在崖边，不知在说着什么，偶尔传来低低的笑声。
她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别过头去看海：“这些碎片聚在深海沟里，我试过用镇浪佩镇压，可它们像有灵性似的，总在我力竭时反扑。”
“不是你一个人了。”林辰走过来，手里拿着净魂珠的碎片，白光在他掌心流转，“我们带了这个。”
五人沿着慕容雪开辟的水下通路往深海走。通路两侧的水墙泛着蓝光，能看见外面游动的星鳞鱼——比上次见时少了许多，偶尔有几条游过，鳞光也黯淡得像蒙了层灰。
“星鳞鱼在消耗自己的灵力净化浊气。”慕容雪轻声道，声音里带着疼惜，“再这样下去，它们会……”
话没说完，前方的水墙突然剧烈晃动。无数黑色碎片从深海沟里翻涌上来，黑气凝聚成狰狞的兽形，张开巨口朝他们扑来。
“布阵！”林辰低喝一声，净魂珠碎片猛地掷向空中，白光瞬间铺开，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网。秦雨烟的火灵核化作火龙，顺着光网游走，灼烧着靠近的黑气；柳清颜指尖弹出灵草种子，在通路两侧长成茂密的藤蔓，缠住那些试图突围的碎片；楚梦瑶催动玄黄石，石阵亮起金光，与光网形成呼应，将黑气牢牢锁在中央；苏雨晴站在阵后，不断往众人身上渡着治愈灵力，粉衣在蓝光中飘动，像朵柔韧的花。
慕容雪握紧长剑，白衣在乱流中翻飞。她看着身边的人——林辰额角的龙纹亮起，秦雨烟的发带被气浪吹得贴在脸颊，柳清颜的青衣沾了泥水却依旧挺直，楚梦瑶咬着唇专注地维持阵形，苏雨晴的额角渗着汗却眼神坚定。
这些曾在不同战场独自坚守的人，此刻像五根交织的绳，拧成了一股谁也挣不断的力。
“就是现在！”林辰一声令下，净魂珠碎片的白光骤然变强，火龙、藤蔓、石阵的力量同时涌入，将黑气与碎片层层包裹。那些碎片发出刺耳的嘶鸣，却在五人合力之下，渐渐化作飞灰，融入海水里。
星鳞鱼们游了过来，在他们身边转圈，鳞光重新变得明亮，像撒了把活过来的星星。
浮出海面时，暮色已浓。楚梦瑶躺在礁石上，嘴里叼着根海草，含糊地说：“早知道这么热闹，我就该早点来……”
苏雨晴笑着给她擦脸上的水珠：“下次带你钓星鳞鱼，风老说它们化的星光能许愿。”
慕容雪坐在崖边，看着远处归航的渔船，渔火在浪里一明一灭。秦雨烟递给她块烤好的鱼干，香气混着海风漫过来：“尝尝？林辰钓的，说比无妄海的星子还鲜。”
慕容雪咬了一口，鱼肉的鲜混着淡淡的烟火气，在舌尖化开。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师兄总说“无妄海的浪再凶，也挡不住回家的船”，那时她不懂，此刻看着身边说笑的人，却突然懂了——所谓家，从不是某座固定的房子，而是这些无论你在哪、都会赶来与你并肩的人。
浪声依旧，却不再是独自听时的冷寂。它混着五人的笑声，混着星鳞鱼的鳞光，混着远处的渔火，成了首温暖的歌。
“明天去龙脊山吧。”慕容雪忽然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风老该等着我们喝他的梅子酒了。”
秦雨烟笑着点头，往她手里塞了颗野山楂：“酸的，醒神。”
崖边的火光跳动着，将五人的影子投在礁石上，像幅被浪声浸润的画，藏着说不尽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