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来到刘备营前,刘备自己亲自出营相见。
刘表于马上对刘备说道,”玄德,先回益州吧。”
刘备说,“哥哥,你可知张鲁意在进取益州?不仅如此,他还在金牛道中设下重重陷阱,伤我兵卒无数。”
张允在旁大喊:“刘将军,你可不要听这大耳贼一面之辞,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在金牛道中阻击他军队,此时汉中已被他全部占领。”
刘表又言,“玄德,益州汉中以金牛道为界,多年来相安无事,还请退回益州。”
刘备言,“哥哥有所不知,张鲁手下杨昂军侵入益州,欲占据霞萌关。我这才起兵反击,警告他不要过界。”
刘表自然知道他双方龌龊,总归是为了抢地盘,这事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出对错来。
刘备军摆明了就打算赖在汉中不走。这显然不是他荆州愿意看到的,只有半死不活的刘备才是好刘备。
是以刘表命人取出温好的酒,给刘备也送过去一杯,举杯言:”他日玄德叔曾为我镇守新野,这杯酒是对那时的感谢。”刘表一饮而尽,接着说,”我要调和此事,若玄德不肯退兵,我只好硬着头皮解上一解了。玄德不必手下留情,你我今日放手一搏,我已留下书信,是死是活我儿都不会找你麻烦。何如?”
刘备心中轻叹一声,自己还是竖了个敌人,幸好来的不是刘表,日后或者还有转圜的机会,他言:“哥哥说的严重了,当年袁家亲兄弟两个还要斗的你死我活,我却也不至于伤你性命。”刘备言下之意是我会轻点打,留你一命。
刘表微微一笑,勒马回营。
甘宁骑一匹白身灰蹄之马出阵挑战,对面张飞出阵迎他。
二人勒马对立于阵前,甘宁喜着蜀锦,张飞见不得这等花花公子模样,骂其曰”锦帆贼”。这词倒有出处,甘宁是水军统领,喜欢用织锦束船帆,每次出征前,都会用佩刀切断锦条,以讨个好彩头。但看不上他的人却觉得他不过是显示自己豪奢而已,是以得了个”锦帆贼”的称号。
甘宁对这称呼倒不以为意,老子又没花你钱,你生个什么气?他观张飞穿着糙布衣服,胸毛从盔甲的领子处冒出,也是心中不爽。甘宁对衣着邋遢的人总是喜欢不起来,还以”环眼贼”三字。
张飞生平最烦别人这样称他,登时怒目圆睁,眼睛倒是瞪的更圆了,却正应了”环眼”二字,甘宁军卒俱都强忍不笑。
张飞不擅长口舌之争,只得举蛇矛来攻。
甘宁虽然喜欢穿件鲜亮衣服,加上面皮白皙,看似一幅情场老手模样,手上功夫却不含糊。
他使一把长柄大刀,与张飞对战起来,他曾用此刀在赤壁之战时速斩马延、张顗等敌将,人称荆州猛虎。
此刻每刀下去都力道威猛,与张飞不相上下。
甘宁使刀变化不多,但常常只以刀路破巧,是一派实用的打法,与张飞多凭借力量不同,甘宁的绝对力量不如张飞大,但凭借化力之法,与张飞斗的旗鼓相当。
若是刘琦在这,应该更能体会甘宁刀法的妙处,他与甘宁同守江夏时多次看他与江东交锋,对甘宁的刀法已经相当熟悉,可是每次都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因为刘表本身身体素质与甘宁类似,不是顶级猛将那种体格,这种情况下,一名武将想要向上提升会遇到重重阻碍,甘宁给他演示了一条相对普通的体格武将能走上顶级武将的其中一条路径。
百余合后,张飞气力犹在,甘宁一个闪失被张飞抓住将其大刀挑飞。
甘宁也不恋战,回马便走。
张飞得胜不饶人,拍马直追。
甘宁从背后取下马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回身瞄准,嘣的一声弓弦轻响。箭如流星铛的一声射中张飞头盔。
张飞不敢再追,甘宁哈哈大笑道:”今日且留你一命,成我主公仁慈之名,他日再来,我可不会再客气了。”
甘宁箭术颇精,曾射杀多名将领,还将乐进射残。
这是刘表从甘宁身上看到的成为顶级武将的又一条路径,就是一专多能。把主武器练好后,再练一个副武器,常常能取得奇效。当然了,这是对有些天份的人说的,大多数武将能练明白一种武器已经很好了。
两方各自退军。
刘表军另起一营,驻扎在张任旁边。
刘备回帐,手里握着毛笔想写些什么,突然思虑到:原本自己与张任能打个平手,现在刘表又带兵将前来,虽是说和,但动起手来怕也不会客气。
正自踌躇,孔明来帐中,见到刘备举笔悬在半空中迟迟不动,知他思虑过甚,言:”主公所思之事,吾却有一法。只是此法有伤天和,轻易不好使用。”
”何法?”
”火攻。”刘表所带水军有一半着藤甲。被孔明看出,他对各地甲胄多有研究,又善用火攻,早看出这藤甲的弱点:此甲易燃,若是在水中这倒问题不大,跳入水中便是,但在陆上,一旦燃烧起来却似催命的锁套,急切间灭不了火。
”此事由我下令,与军师无关,有何天罚由我一力承担。”都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刘备是有大气运之人,他自然不怕什么天谴,在他看来,他不能终结这乱世才是最大的罪过,至于在平息乱世的过程中的牺牲,那只是要达到长久和平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所谓慈不掌兵,也正是如此。
几天后的某夜,孔明派张飞带一票军马潜伏到甘宁军侧翼,约定天亮之前动手。
张飞带军藏于一处小溪左右的芦苇丛中,命众军口含艾叶,一是让他们莫要言语,二是若困倦起来,可以拒绝艾叶提神。众兵卒在芦苇中屏息待时,没想到有几个女子从甘宁营中走出,手里抱着黑呼呼的一摞东西,似是战甲.
这几个女子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不一会走到溪边,将手中物事放到溪水中清洗起来,一个女子说:”吴姐姐,我想屙尿。”众女子听了嘻嘻哈哈的笑起来,那个被她叫吴姐姐的女子说到,”去那边草丛里,别弄脏了战甲。”
夜深人静,这几人虽然说话声音不大,却也被埋伏的兵卒们听的一清二楚。
那女子一路小跑,正向着张飞大军埋伏处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