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里,空调的冷气呼呼地吹,却吹不散满屋子的低气压。
王德发坐在办公桌后,肥头大耳的身躯几乎要把椅子撑爆,脸上的肥肉堆成层层叠叠的褶皱,眼神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乌云。
公关处正副主任站在他面前,活像两只被拎到菜市场的鹌鹑。
旁边的郑半坡则像一根安静的门柱,双手贴裤缝,眼神低垂。
他心里门儿清:从把U盘交给赵禹那一刻起,今天这一幕就在他的剧本里。
此刻,他的表情管理堪称影帝级——三分无辜、五分忠诚,剩下两分“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迷茫。
王德发扫视两人,目光在郑半坡身上多停了两秒,仿佛想用眼神在他身上烧个洞。
“网上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报告校长,知道。”
郑半坡微微颔首,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王进宝却一脸懵逼,眨巴眨巴小眼睛:“啥事啊,大伯?”
——没错,他管王德发叫“大伯”,公关处正主任是校长的亲侄子,裙带关系比钢筋还硬。
“自己看!”
王德发懒得废话,直接把手机“啪”地甩到桌面。
亮着的屏幕停在新的热搜榜第一:
#王德发纵容侄子侵犯女学生#
#跳楼女生疑遭封口费#
#王校长黑料九宫格#
王进宝凑过去,拿起手机,第一眼居然咧嘴乐:“大伯,你火了耶!”
第二眼,他笑容瞬间凝固,爆出一句:“卧槽!这不对吧!”
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他双手捧住,像捧个烫手山芋。
见王进宝如此迟钝,王德发忍不住扶额,心里默念:亲生的,亲生的……
随即他猛地一拍桌子,水杯里的水跳起半尺高:“公关处出了叛徒!”
他先指向王进宝:“是不是你?!”
王进宝吓得手机差点二次起飞:“大伯,冤枉啊,真不是我!我连热搜怎么买都不知道!”
王德发又转向郑半坡,阴恻恻道:“那就是你?”
郑半坡早有准备,脸上堆出十二分忠诚:“校长,我跟着您七年,您是我最敬重的领导,出卖您对我有什么好处?”
说完,还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逼出两滴“真诚”泪花。
王德发冷笑:“行,忠诚得很。那昨天让你们去东南亚‘度假’,怎么一个个都‘身体不适’?痛风?胃痉挛?我看是故意想跟我作对吧!”
郑半坡捂着肚子:“校长误会了,我真的是胃痉挛,医生开了假条。”
王德发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他重新坐回椅子,双手交叉,眼神阴狠:“听着,三天之内,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把热搜给我压下去。买水军、删帖、发律师函,哪怕你们去庙里求签,都行。但三天后热搜还在——公关部就地解散,你俩直接去财务处领遣散费。”
王进宝和郑半坡齐声应诺,随即转身离开。
两人离开后,秘书小刘端着一杯温水适时出现:“王校长,喝口水,消消气。”
王德发接过杯子,咕咚咕咚灌下半杯,长出一口浊气,脸色稍微缓和。
他忽然想起什么:“今天下午原定家长会?”
小刘点头:“是的,因为是统一家长会,所以全校家长都要到齐。”
“家长会取消。”王德发摆手,“改成全校升旗仪式,我要公开演讲。”
王德发演讲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辟谣,虽然可能没多大用,但必要的表态还是得有的。
“是。”
小刘飞快记下,退出办公室时还不忘轻轻带上门。
。。。。。。
同一时刻,城市另一端,一间八十年代的老式小平房。
窗帘半掩,光线昏暗,尘埃在光束里跳舞。
中年女人坐在旧沙发上,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她憔悴的脸上。
热搜帖子一条条滑过:
“王德发纵容侄子侵犯女学生,致使跳楼……”
“花钱封口、找替罪羊……”
每读一行,她眼里的光就暗一分。
女人没有哭,也没有骂,只是静静起身,走到墙角。
她掏出钥匙,打开一个老式木柜。
柜子里,一杆乌黑发亮的老式猎枪静静躺着,枪托上刻着“1978”的字样,木质温润,却透着寒意。
她伸手抚过枪管,指尖微微发抖,像在抚摸一个沉睡的老友。
“老宁,”她对着空气轻声说,“你留下的东西,今天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女人闭上眼,想起丈夫临终前的嘱托,让她照顾好两个女儿,如今却只剩下一个。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再睁眼时,她的眼中蓄满了杀意。
柜门“咔哒”一声合上,像子弹上膛,也像一记迟到的审判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