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一路再无阻碍,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城中心的论道台。
论道台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台,直径超过百丈,由某种坚不可摧的“黑曜玄石”砌成,其上布满了各种兵器划痕与法术灼烧的印记,诉说着无数场激烈的争斗。石台周围,是呈环形阶梯状上升的观战席,此刻早已坐满了闻讯赶来的修士,人山人海,喧嚣震天。
当林枫的身影出现在论道台边缘时,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喧嚣声戛然而止,变得落针可闻。敬畏、好奇、崇拜、恐惧……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每一道目光中。
林枫没有上台,而是在论道台旁边,一个卖“灵犀瓜子”的小摊前停了下来,买了一包瓜子,然后找了个空着的观战席位置,很自然地坐了下来,开始“咔嚓咔嚓”地嗑起了瓜子,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悠闲模样。
众人:“……”
这位高人……还真是……特立独行。
他这番举动,反而让原本紧张无比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和滑稽。但无人敢笑,也无人敢靠近他所在的区域。
很快,论道台上便有了新的动静。
或许是受到了林枫那惊天一拳的刺激,或许是觉得这是一个在“高人”面前露脸的机会,一些平日里自视甚高的天骄,开始按捺不住,登台邀战。
首先登台的,是中州某个古教的圣子,修为灵墟境巅峰,剑法凌厉,一连击败了三名挑战者,意气风发。他的目光不时瞟向台下嗑瓜子的林枫,似乎希望能得到一丝关注。
然而,林枫只是专注地嗑着瓜子,偶尔点评一下台上的招式。
“这招‘白虹贯日’使得太急,下盘不稳。”
“嗯,这式身法还行,就是转身时灵气衔接有点滞涩。”
他的点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台上交手双方以及附近观众的耳中。那古教圣子听到点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招式竟真的因此出现了紊乱,被对手抓住机会,一剑挑飞了发簪,狼狈落败。
接下来,又有几位名声在外的年轻天才登台,各显神通,打得精彩纷呈。但无论他们表现如何,台下那个嗑瓜子的灰衣青年,都仿佛一个超然的旁观者,偶尔随口点评几句,却总能切中要害,让台上交手者心惊不已。
他的存在,仿佛一面照妖镜,让所有花哨的招式、浮躁的心态都无所遁形。
渐渐地,再无人敢轻易登台了。上台切磋,仿佛成了在一位严师面前展示功课,压力巨大。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而宏大的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
只见妙音天女不知何时已来到论道台下,她对着林枫所在的方向,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前辈慧眼如炬,点评字字珠玑,小僧受教。不知前辈可否登台,指点小僧一二?”
全场哗然!
西域佛国的妙音天女,竟然主动向这位神秘高人发起挑战?!虽然是谦逊的“请教”,但这无疑是今日论道台最高规格的邀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枫身上。
林枫嗑瓜子的动作顿了顿,将最后一粒瓜子仁丢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看向妙音天女,笑了笑:“指点谈不上,互相交流吧。”
他站起身,一步踏出,身影如同瞬移般,已然出现在了论道台中心。没有动用任何身法,仿佛只是寻常地迈了一步,却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
这一手,再次让众人瞳孔一缩。
妙音天女神色更加凝重,她缓步登台,站在林枫对面十丈之外,再次合十行礼:“小僧修为浅薄,仅以一曲《清净梵音》,请前辈品鉴。”
说罢,她盘膝坐下,取出一架古朴的木鱼,置于身前,闭上双眸,樱唇微启,一段空灵、悠远、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尘埃的梵唱,缓缓响起。
没有杀伐之气,没有灵力碰撞。但这梵音却直透灵魂深处,能引动心魔,扰乱心神,更能净化灵力,瓦解战意。乃是佛门极高深的音律神通。
梵音入耳,台下不少修士都露出如痴如醉,或痛苦挣扎的神色,显然心神已被影响。
然而,处于梵音核心的林枫,却依旧神色如常。他甚至不知从哪儿又摸出一把瓜子,继续“咔嚓咔嚓”地嗑了起来,仿佛那能令枯木逢春、也能令修士沉沦的梵音,只是为他嗑瓜子配的背景音乐。
妙音天女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将《清净梵音》催动到极致,梵唱如同海潮,一浪高过一浪。但林枫便如同屹立在海潮中的礁石,岿然不动,甚至……还有点悠闲。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妙音天女脸色微微发白,梵音渐渐低落下去。她睁开眼,看着依旧在嗑瓜子的林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敬佩,停止了敲击木鱼。
“前辈心境如磐石,万法不侵,小僧……输了。”她坦然认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林枫将最后几粒瓜子嗑完,拍了拍手,笑道:“你的梵音,纯净空灵,已得佛门三昧。只是过于追求‘净’,反而失了‘真’。须知烦恼即菩提,淤泥生红莲。有时候,听听市井喧嚣,看看人间烟火,或许对你的修行更有益处。”
妙音天女闻言,娇躯猛地一震,如同醍醐灌顶,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她停留在当前的瓶颈已久,林枫这番话,仿佛为她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她再次深深躬身,语气无比诚挚:“多谢前辈指点!小僧受用无穷!”
全场寂静。妙音天女亲口认输,并得到高人指点!这位灰衣青年的实力与境界,已然深不可测!
林枫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出,又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仿佛只是上台嗑了会儿瓜子,顺便指点了一下后辈。
但经此一事,他在天阙城的声望与神秘感,已然达到了顶点。
论道台畔,高人隐现,一言可为天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