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焱看着手中浸了兽脂后明显更具韧性、泛着油光的藤蔓，眼睛瞪得溜圆。他用力拉扯了几下，果然比之前结实了许多！
“这……老先生，您太厉害了！”焱激动地看向那朴素道袍的老者，脸上满是崇敬。这并非对力量的敬畏，而是对知识的折服。
老者，正是老子化身，他捋须微笑，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万物皆有其性，顺其性而用之，便是智慧。小友能观鸟筑巢，思改善居所，已得观察之道皮毛。”
他随手从河边捡起几块不同颜色的泥土，在掌心揉捏：“土性亦有别，或黏，或散，或耐烧。寻那黏而不散者，塑形成器，烈火煅之，可得不漏之器，盛水储粮，远胜石臼皮囊。”
老子的话语平淡，却如同在焱的心湖中投下巨石！制陶！又一个全新的、足以改变部落生活的概念，伴随着具体的方法，清晰地印入他的脑海。这一次，没有信息灌输的剧痛，只有醍醐灌顶般的清明。
“多谢老先生指点！”焱深深一躬，再抬头时，老者已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出现。
焱愣了片刻，随即一股巨大的兴奋和动力涌上心头。他不再纠结老者的来历，立刻行动起来，按照指引寻找合适的黏土，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
首阳山部落的变化，开始加速。钻木取火成了必备技能，更耐用的油浸藤蔓开始出现，而焱带着几个同样充满好奇的年轻人，开始了制陶的摸索。失败，再尝试，再失败……但每一次失败都让他们离成功更近一步。部落里开始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希望。
玉虚宫中，林玄通过编辑器观察着这一切，微微颔首。老子的“无为而治”，润物无声，效果极佳。这比任何强行灌输都更能激发人族自身的潜力。
【首阳山部落文明指数持续上升。“启蒙程序”与环境引导、圣人点拨产生协同效应，演化速率+32%。】
【“纪元之锚”印记排斥反应强度稳定在+0.008%。（累积效应初显）】
成果可喜，但林玄并未放松。编辑器同时监控着其他区域。
【警告：检测到西方佛法波动在三个非重点监控的人族部落（编号RL-015, RL-022, RL-039）显着增强，并伴有小型“神迹”（如枯井涌泉，重病忽愈）报告。信仰皈依指数开始抬头。】
【警告：编号RL-022部落附近发现化形妖族（伪装）活动迹象，其行为模式符合“制造争端”特征。】
“果然转向了薄弱区域。”林玄眼神一冷。接引准提的动作很快，也很毒辣。选择远离昆仑、三清影响力弱的部落，以“小恩小惠”和“解决麻烦”来建立信仰，这是阳谋。
他心念电转，立刻对编辑器下达指令：“调整‘启蒙程序’投放策略。优先向RL-015, RL-022, RL-039及周边十个受西方影响较重或可能成为目标的部落，投放‘基础生存技能引导包’（包含简易陷阱、草药辨识、水源净化等基础知识），以梦境、长者‘顿悟’等形式自然传播。重点：强调知识源于观察与实践，淡化‘天赐’概念。”
你不是显神迹吗？我就传播知识，让人族靠自己解决问题！看是你的“神迹”来得快，还是我的“知识”普及得快！
【指令确认。重新分配算力……“基础生存技能引导包”编译完成……开始定向投放……】
这是一场信仰与知识的赛跑，一场对人心向背的争夺。
……
金鳌岛，碧游宫。
通天教主看着面前水镜中，赵公明等人清扫战场，驱逐残余妖族的景象，满意地点点头。
“干得不错！没给俺丢脸！”他拍了拍身旁侍立的多宝道人，“告诉公明，首阳山那边留几个人暗中盯着就行，其他人撤回来。西方那两个秃驴吃了瘪，暂时不敢在那边搞事了。”
“是，师尊。”多宝躬身应道，随即犹豫了一下，“师尊，据外门弟子回报，西方教的人似乎在其他一些人族部落活动频繁，以游方僧人的模样，显些小手段，笼络人心。我们……”
通天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管他作甚！俺截教有教无类，收的是有缘、有毅力的弟子，又不是去给人族当保姆！只要他们不像这次一样驱妖害人，俺才懒得理会他们耍什么把戏！人族那么多，他们爱忽悠哪个忽悠哪个去！”
他性子直率，觉得首阳山之事已了，便不愿再多费心神。却不知，这正是西方教希望看到的——避开三清锋芒，蚕食外围。
……
西方，灵山。
准提道人看着水镜中，几个偏远人族部落的族人，在“神迹”显现后，对着西方方向虔诚跪拜的景象，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师兄，看来此法可行。这些偏远之地，三清关注不到，女娲亦不会事事插手。只需假以时日，必能培养出虔诚信众，届时再引其西迁，充实我西方根基。”
接引缓缓点头：“善。然，元始诡谲，不可不防。其‘编译’之道，竟能引动人族自身智慧对抗佛法，端是古怪。”他看向虚空某处，那里正是观察者探针最后活跃的区域，“或许，该借力了……”
准提眼中精光一闪：“师兄的意思是……那‘观察者’？”
“非是借其力，而是……祸水东引。”接引声音低沉，“将人族出现‘异常演化’，以及元始可能与此相关的‘迹象’，通过某些渠道，‘无意间’泄露出去。那‘观察者’若真如罗睺临死所言，旨在‘收割’或清除‘变数’，必不会坐视。”
准提抚掌：“妙啊！让那神秘的‘观察者’去对付元始！我等坐收渔利！”
两人相视，眼中皆闪过一丝算计的寒光。
……
玉虚宫中，林玄正全力监控着知识投放的效果，并解析着“纪元之锚”的细微变化，试图找到更有效的冲刷方法。突然，编辑器传来一阵急促警报！
【警告！检测到“观察者探针”信号异常增强！正在尝试突破之前设定的规则迷障！】
【警告！探针扫描焦点高度集中于宿主（编号hS-001）近期规则编译活动记录，及首阳山“人造火”事件深层规则溯源！】
【警报！接收到来源不明的、指向性极强的信息碎片，内容涉及“异常演化加速”、“编译干涉”、“潜在高优先级变数”！疑似人为泄露！】
林玄瞳孔骤然收缩！
“接引！准提！”他瞬间明白了过来。这两个家伙，自己不敢正面抗衡，竟然玩起了借刀杀人的把戏！想引“观察者”来对付他！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那道一直潜伏在玉虚宫外围的银色探针，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股冰冷、绝对、带着解析与判定意味的意念，如同尖锥，狠狠刺向林玄布下的规则迷障！
“咔嚓……”
迷障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眼看就要被突破！
一旦让这探针直接扫描到他的编辑器本体，或者深入解析他与人族“启蒙”的因果，后果不堪设想！
“想窥探我？那就让你看个大的！”
林玄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加固防御，反而主动撤去了部分迷障！同时，他意识沉入编辑器核心，将之前所有关于“观察者”、“归零协议”、“纪元之锚”的解析数据，连同自身“规则编译”道基的部分表层结构，混合成一股庞大、混乱、却又蕴含着极高权限和未知信息的规则洪流！
在这洪流之中，他更是嵌入了一段精心编写的“逻辑炸弹”——其核心指令是：一旦尝试深度解析此数据包，将触发自毁程序，并释放出关于“观察者”自身存在可能违反某种“底层协议”的警告信息！
这不仅是防御，更是反击！是试探！
“轰——！”
就在探针突破迷障，触及到这股规则洪流的瞬间——
耀眼到极致的银光猛然爆发，将整个玉虚宫映照得一片雪亮！那探针剧烈震颤，其内部逻辑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冲突之中，发出的扫描波动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
【对“观察者探针”反击程序生效！探针逻辑核心过载！信息采集功能暂时瘫痪！已成功注入“逻辑炸弹”及“警告信息”！】
【警告：探针启动紧急脱离程序！正在试图销毁自身并清除痕迹！】
“想跑？”林玄冷哼一声，编辑器瞬间锁定探针，全力拦截其自毁程序，并尝试在其彻底湮灭前，剥离出最后的数据碎片。
一番无声而激烈的规则层面交锋后。
银光彻底湮灭，那枚探针化为虚无，只留下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带着烧灼痕迹的规则残屑。
玉虚宫恢复了平静。
林玄脸色微微发白，刚才的对抗消耗不小。他看向编辑器捕获的那一丝规则残屑。
【解析残屑……获得残缺信息：协议“深蓝”……状态：预备……触发条件：文明演化速率超越阈值或出现“超规干涉”……“超规干涉”定义模糊……关联目标：编号hS-001（玉清元始）嫌疑度提升……】
“深蓝协议……超规干涉……”林玄咀嚼着这些词汇，眼神无比凝重。虽然击退了探针，甚至反向注入了一些东西，但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西方二圣的暗棋，已然奏效。
他望向首阳山的方向，那里，人族的文明之火正在摇曳生长。
“时间，更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