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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婴儿的吃、睡、哭和偶尔清醒的懵懂中悄然溜走。对苏暖暖而言,这既是一段必须被动适应的、缓慢到近乎凝滞的成长,也是一段得以静心观察和准备的蛰伏期。

转瞬间,医院里初生的啼哭仿佛还在昨日,她和隔壁那个名叫陆晏的“小炮仗”,已经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

周岁生日宴办得简单而温馨,就在苏家不算宽敞但整洁明亮的客厅里。双方父母本就是邻居兼好友,这场合自然聚在了一起。墙壁上挂着彩色的“1”字气球,桌上摆着小小的奶油蛋糕,空气里弥漫着甜香和欢声笑语。

苏暖暖穿着周雅特意买的红色小旗袍,柔软的黑发被梳成两个可爱的小揪揪,坐在铺着软垫的高脚餐椅里。她努力挺直还显得有些软的小身板,维持着符合“周岁宝宝”的懵懂表情,实则意识清醒地观察着一切。

经过一年的适应,她已经能较好地控制这具身体的许多基础功能——当然,是在符合婴儿发育规律的前提下。比如,她可以尽量在需要的时候表达需求,减少无意义的哭闹;比如,她能更清晰地感知和分辨周围的人和事。

而最重要的,是她的“定向读心术(初级)”。随着她自身意识的清醒时间和精神力的微弱增长,这项能力的效果也比刚出生时清晰了那么一点点。虽然依旧只能捕捉到陆晏最强烈、最直接的情绪和简单的感官印象(比如“饿”、“困”、“烦”、“这个玩具亮晶晶”),但至少不再是混沌一片,能让她对这个“任务目标”有了初步的了解。

总结来说:陆晏小朋友,人如其(母亲起的)外号,确实是个精力旺盛、脾气直接、好奇心强且……不太有耐心的小家伙。

此刻,那位“小炮仗”正被放在她旁边的另一张高脚餐椅里。陆晏穿着一身蓝色的小背带裤,头发比苏暖暖的稍短些,黑亮亮的。他显然对固定在面前的餐椅托盘很不满意,正用肉乎乎的小手拍打着光滑的塑料表面,发出“啪啪”的响声,小眉头皱着,嘴里发出“啊啊”的不满声音。

苏暖暖不动声色地将一丝精神力探向陆晏的方向。

【……束缚!……烦!……要下去!……那个红色的……亮……?】

嗯,一如既往的“陆晏式”思维:讨厌被束缚(餐椅),感到烦躁,想下地活动,然后注意力被苏暖暖身上红色的旗袍稍微吸引了一下,但很快又回到对现状的不满上。

“看看咱们晏晏,多有劲儿!”秦悦笑着,试图用一只摇铃吸引儿子的注意力,“来,晏晏,看妈妈这里!”

陆晏瞥了一眼叮当作响的摇铃,兴趣缺缺地扭开头,继续拍打托盘,目光倒是又瞟向了苏暖暖这边,似乎在评估这个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穿着红衣服的“同类”。

周雅正在和苏舟一起摆放碗筷,见状笑道:“暖暖就安静多了,好像对什么都好奇,但又不怎么闹。”

“可不是嘛,”秦悦接话,带着点无奈的宠溺,“我们家这个,一刻也闲不住,醒着的时候就跟个小马达似的。暖暖多乖,跟个小淑女似的。”

抓周环节是重头戏。撤掉蛋糕,长条茶几上铺了红布,摆上了书本、钢笔、计算器、玩具听诊器、小钢琴模型、印章、钱币、还有葱(代表聪明)、包子(代表有口福)等一堆象征性的物件。

按照惯例,先让陆晏来。秦悦把他从餐椅里抱出来,放到红布的一端。小家伙一获得自由,立刻手脚并用地朝前爬去,对满桌子的东西看都不看,目标明确地朝着茶几另一头果盘里的真苹果冲了过去。

“哎呀!这个臭小子!”秦悦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拦住他,把他重新抱回起点,指着那些小物件引导,“晏晏,看,这么多好东西,选一个你喜欢的!”

陆晏被阻止了拿苹果,很不高兴,瘪着嘴,视线在红布上扫了一圈,然后伸出小胖手,一把抓住了那枚小小的、亮晶晶的金属印章,在手里胡乱晃了晃,似乎觉得手感不错,又塞到嘴边想啃。

“印章!好哇,以后是要当官掌权的!”苏舟笑着打趣。

“总比抓个包子强。”秦悦松了口气,笑着把印章从儿子嘴里抢救出来。

轮到苏暖暖了。周雅把她抱到红布起点。苏暖暖配合地表现出婴儿应有的好奇,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她心里早有计较。太过刻意显得奇怪,但适当引导是可以的。她慢吞吞地爬过去,先是在一本书旁边停顿了一下,小手摸了摸书皮(嗯,爱学习的人设可以点一下),然后目光“恰好”被那架做工精致的小钢琴模型吸引。

她伸出小手,稳稳地抓住了钢琴模型的一角,拿了起来,抱在怀里,还抬头对着周雅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钢琴!我们暖暖喜欢音乐呀!”周雅惊喜道,“以后说不定是个小音乐家呢!”

秦悦也凑过来夸:“暖暖抓东西都这么斯文,真好。”

抓周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大人们重新坐下聊天吃蛋糕,两个刚满周岁的小主角则被放在客厅角落铺着的厚厚游戏垫上,旁边散落着一些柔软的布偶和积木。

陆晏一落地,立刻恢复了活力,抓起一个彩色条纹的布球就用力扔了出去,然后朝着球滚走的方向爬去,速度快得像只小猎豹。苏暖暖则慢条斯理地坐稳,拿起手边一个柔软的兔子玩偶,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兔子耳朵,目光却追随着陆晏的身影。

她需要开始更主动的“接触”了。单纯的被动观察和家庭聚会上的共处,还远远不够。

陆晏追球追到了垫子边缘,球滚到了沙发底下。他趴在沙发边,伸着小胳膊努力够了够,够不着,顿时不耐烦地哼哼起来,小胖腿开始蹬地。

苏暖暖看准时机,放下兔子玩偶,慢悠悠地爬过去。她爬到陆晏身边,也探头看了看沙发底下黑乎乎的缝隙,然后伸出自己的小手,比陆晏的稍微往里探了一点——当然,她也够不着。但她没有像陆晏那样立刻表现出烦躁,而是转过头,对着陆晏,发出一个清晰的、带着点疑惑和邀请意味的单音:“啊?”

陆晏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扭过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苏暖暖,似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专注地审视这个总是安安静静的“邻居妹妹”。他嘴里也发出一个音节:“咿!”

苏暖暖再次尝试,指了指沙发底下,又看看陆晏,发出:“嗯~?” 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询问“怎么办呀?”

陆晏眨巴眨巴眼睛,刚才的烦躁似乎消退了一些。他学着她的样子,也指了指沙发底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一个更用力的:“啊!!” 仿佛在说“我来想办法!”(虽然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办法)。

但这短暂的“交流”似乎让他觉得很有趣。他不再执着于那个拿不到的球,转而爬到苏暖暖刚才坐的地方,一把抓起那个兔子玩偶,看了看,然后突然把玩偶递到苏暖暖面前,小脸上带着一种“你看我拿到了”的、混合着分享和一点点炫耀的表情。

苏暖暖适时地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伸出小手接过玩偶,软软地说:“谢……谢……” 发音虽然含糊不清,但能听出是那个意思。

陆晏听到她发出声音,眼睛更亮了些,似乎觉得这种“有来有往”的游戏比一个人乱爬乱扔更有意思。他干脆在苏暖暖旁边坐了下来,又从垫子上抓起一块软积木,塞给苏暖暖。

苏暖暖来者不拒,接过积木,也把手边的另一个小摇铃推给陆晏。

两个小豆丁就这样,在游戏垫的一角,开始了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看似幼稚、实则对苏暖暖而言充满战略意义的“物品交换游戏”。陆晏主导性很强,总是他先给,然后期待地看着苏暖暖,苏暖暖则配合地给予回应,或接受,或交换,偶尔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

一直留意着孩子们的秦悦和周雅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哎哟,快看!晏晏居然没去搞破坏,在和暖暖一起玩呢!”秦悦压低声音,满是惊喜。

“是啊,暖暖好像还挺会跟他互动的。”周雅也笑着,“难得看晏晏这么安静地坐着玩。”

苏暖暖一边扮演着合格的“一周岁玩伴”,一边分神探听着陆晏的心声。此刻传来的意念流比刚才平静了许多,烦躁感被一种新鲜的、探索性的好奇取代:

【……这个……给她……她拿了……哦!……这个……亮……响……好玩……】

虽然依旧简单,但苏暖暖能感觉到,陆晏对“和她互动”这件事本身,开始产生了一点积极的兴趣。这就是好的开端。

生日宴结束后,两家的走动更加频繁。楼道里时常响起秦悦爽朗的声音:“暖暖,来阿姨家玩呀!”或者周雅温柔的询问:“晏晏,要不要和暖暖一起看图画书?”

苏暖暖充分利用每一次“社交”机会。当陆晏因为拼图拼不上而发脾气要扔东西时,她会慢慢爬过去,把丢远的拼图块捡回来,放在他手边,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有时还会笨拙地试着把两块拼图对在一起(当然,往往是错的),但这举动常常能奇异地安抚陆晏的暴躁,让他重新低头研究。

当陆晏展示他的新玩具车,嘴里发出“呜呜”的配音时,苏暖暖会认真地看,然后拍一拍小手,或者发出“车车”这样模糊的赞叹。这让陆晏的“展示欲”得到满足,更乐意跟她分享他的“宝藏”。

她就像一个极有耐心的观察者和引导者,小心翼翼地、不着痕迹地融入陆晏的世界。渐渐地,陆晏似乎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安静的、总是能接住他情绪(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回应)的“暖暖妹妹”。偶尔苏暖暖因为打疫苗不舒服而没出现在楼道或彼此家里时,陆晏还会扒着门框往外看,嘴里念叨着含糊的“暖……暖……”,虽然更多可能是疑惑今天少了个玩伴。

当然,读心术的反馈也证实了这一点。陆晏关于她的思绪,从最初纯粹的“隔壁那个红色的”(指抓周时她的衣服)或者“那个不吵的”,逐渐多了些更具体的关联,比如“暖暖有兔子”、“暖暖拍拍手”、“暖暖捡积木”。虽然依旧是碎片化的感官和事件记忆,但“苏暖暖”这个存在,已经开始在他活跃的小脑袋瓜里,占据了一个小小的、与其他玩具有所不同的位置。

一周岁的尾声,在一个阳光晴好的下午,两家妈妈带着孩子在楼下小花园晒太阳。陆晏在学步车里横冲直撞,苏暖暖则被周雅扶着,小心翼翼地在草地上练习站立。

陆晏冲了一阵,大概是累了,把学步车蹬到苏暖暖附近停下来,隔着学步车的栏杆看着苏暖暖摇摇晃晃地站着。苏暖暖正好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个小小的人儿身上。陆晏突然伸出手,穿过栏杆,抓住了苏暖暖扶着周雅胳膊的那只小手的手腕——力道不重,但很突然。

周雅和秦悦都愣了一下。

苏暖暖也看向他,没有挣脱。

陆晏抓着她的手腕,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嘴里清晰地吐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有明确指向的双音节词,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而是:

“暖……暖!”

字正腔圆,带着他特有的、毫不掩饰的直接。

苏暖暖眨了眨眼睛,然后在周雅和秦悦惊喜的目光中,冲着陆晏,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属于一岁婴儿的、毫无保留的笑容。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陆晏’对任务者‘苏暖暖’初步识别与关注度建立。羁绊萌芽生成。请任务者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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