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集团顶层会议室里,长条红木桌边坐了十几位董事。孙菁坐在主位,背挺得笔直。
王董把一叠照片推到桌子中央:“孙总,最近集团内部有些议论。关于您经常去医院,还有一位……身份比较特殊的男士。”
照片滑过光洁的桌面:李烨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走进医院;他小心地抱着裹得严实的安安在花园散步;他低头给孩子读绘本。
赵董慢悠悠地吸着雪茄:“公司正在‘云顶之城’项目关键期。您个人的感情选择我们无权过问,但如果影响公司声誉,让外界质疑领导层的稳定性……甚至引发监护权、财产纠纷的猜测,这就不是私事了。”
另一位董事声音尖细:“据我们所知,这位李先生没有稳定工作,在工地干活,社会关系简单……或者说复杂。”
王董又接话:“孙总,您代表的是整个孙氏。和这样背景复杂、社会地位悬殊的人走得太近,会给竞争对手攻击我们的借口。这难道不是潜在风险吗?”
孙菁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有搭在桌面上的指尖在轻轻敲击。
“王董,”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什么时候开始,孙氏董事会的职责从决策集团战略,变成了窥探cEo的私生活?”
她拿起李烨抱着安安的那张照片:“这位李先生,在我儿子病重时给了我们不可或缺的帮助。他付出的耐心和时间,比很多只会嘴上关心的人多得多。”
她的声音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我看来,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他穿什么牌子的衣服,坐在什么办公室,而在于他的品行和担当!”
她把照片放回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至于各位担心的‘声誉’和‘风险’……”孙菁冷笑一声,“一个企业的真正声誉,是看危难时刻能不能对员工和合作伙伴不离不弃!一个领导者的能力,是看她能不能明辨是非、带领公司前进!不是靠践踏他人尊严、以出身论英雄来维持表面那层脆弱的‘体面’!”
她扫视全场,目光锐利:“如果我们孙氏的声誉,脆弱到需要它的cEo和一位在孩子病榻前尽心尽力的人划清界限来维护——那才是这个企业最大的危机!”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几个原本中立的董事轻轻点头。
“关于‘云顶之城’项目,”孙菁不给对方喘息机会,话题一转,“所有进展都在掌控中,核心技术和关键节点没问题,下周按计划提交第二阶段报告。我不认为我的个人生活会对公司运作产生任何影响。”
她站起身,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如果各位没有其他关于公司经营的具体问题,这次会议可以结束了。”
说完,她拿起钢笔和文件夹,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
电梯门关上,孙菁的背脊才松懈下来,靠在冰凉的轿厢壁上。她闭上眼睛,眉间掠过一丝疲惫。
她知道这只是一场暂时的胜利。孙成斌不会罢休,董事会里的暗流只会更汹涌。把李烨当作攻击目标,这步棋很恶毒,因为它触及了规则之外的灰色地带,关乎人心和偏见。
电梯到达顶楼,发出“叮”的一声。孙菁猛地睁开眼睛,所有脆弱瞬间消失,又变回那个无懈可击的集团掌舵人。
只是眼底深处,一抹更深沉的决绝和忧虑悄然凝结。
在孙菁离开后,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王董拍着桌子:“她这是什么态度!”
赵董慢条斯理地弹了弹雪茄灰:“但她说的有道理。我们确实越界了。”
另一位董事摇头:“可那个李烨的来历确实不明不白。万一将来真闹出监护权纠纷……”
“那是孙总的私事。”一位一直沉默的女董事开口,“我们该关注的是‘云顶之城’的进展,而不是cEo和谁交往。”
孙菁回到办公室后,秘书跟进来:“孙总,刚才的会议……”
“不用管他们。”孙菁站在落地窗前,“孙成斌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约了明天和几个董事打高尔夫。”
“继续盯着。还有,医院那边加派保安,确保李烨和安安不被骚扰。”
“好的。”
**与此同时,孙成斌接到电话:**
“她反击得很强硬,几个中间派开始动摇了。”
孙成斌冷笑:“没关系,这才刚开始。继续挖李烨的背景,我不信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工地那边已经安排人了,正在打听。”
“重点查他的过去,有没有案底,为什么离开老家……总会有把柄的。”
医院里,李烨接到孙菁的短信:
“董事会有人拿你说事,最近小心。”
他回复:“明白。安安今天精神很好,刚做完检查。”
“保护好自己。”
“你也是。”
李烨放下手机,继续给安安读绘本。孩子靠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早,孙菁在办公室见到律师。
“从法律上,他们能用李烨和我的关系做什么文章?”
“最坏的情况是质疑您的判断力,或者以可能影响孩子成长环境为由,在监护权上做文章。但目前看证据不足。”
“准备好应对方案。孙成斌不会就此罢休。”
“明白。”
孙菁推开那扇印着卡通图案的病房门。
“妈妈!妈妈!” 安安从被子里猛地伸出小手,小胳膊挥舞着,声音带着病中少见的清亮,“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好久啦!”
李烨合上手里的绘本,指尖轻轻蹭了蹭孩子柔软的头发,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安安乖,妈妈回来了。今天的《小熊的森林》就先讲到这里,好不好?你妈妈跑了一天,肯定累坏了,让她歇口气。”
“嗯!听李叔叔的!”安安使劲点头,小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孙菁,“李叔叔晚安,你也早点休息呀。妈妈,抱抱,我要妈妈抱。”
孙菁快步走到床边俯身,鼻尖抵着儿子温热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乖宝贝,今天有没有听话?有没有闹着要找妈妈?”
“没有!我可乖了!”安安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护士阿姨给我打针我都没哭,李叔叔还陪我看了小鸟,说等我好了就带我去公园喂鸽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