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宇在游乐场说的那些话,像根毒刺扎进李烨心里。
那些话揭开了他和孙菁之间真实的差距——不仅仅是钱,更是整个社会阶层和资源的鸿沟。
那晚李烨整夜没睡。第二天一早,他给王大海打了个电话。
“王哥,新家的装修图纸我要全部重画。”
“全部重画?兄弟,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想做得更好。”
书房里的灯开始亮到深夜。
桌上堆起了《高等结构力学》、《新型复合建筑材料》这些厚厚的专业书。李烨对着电脑上的结构计算软件,一遍遍演算到天亮。
在新家工地,李烨的变化更明显了。
“这里墙体砌筑的砂浆饱满度不够。”李烨指着刚砌好的墙对王大海说。
王大海凑近看了看:“这已经符合标准了,兄弟。”
“我要的是超出标准。”李烨语气平静却坚定,“家不只是住的地方,它是根基。根基不稳,何以立身?”
王大海愣了下,点点头,转身对工人们喊:“都听见没?按李工说的做,重新砌!”
李烨把连夜画好的几十张施工节点图交给王大海时,王大海翻看着密密麻麻的图纸,忍不住问:
“兄弟,这是自家装修,不是盖摩天大楼。用得着这么精细吗?”
李烨蹲在地上检查地面平整度,头也不抬:“堡垒不固,何以御外?”
王大海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重重拍拍他肩膀:“懂了。你放心,这活儿我一定给你做到最好。”
李烨开始参加行业研讨会。在“城市更新与社区营造”专题研讨会上,他坐在角落安静听讲。当一位资深总工发言结束时,李烨举手:
“您刚才提到的社区公共空间设计,如果考虑老年人和儿童的使用需求,在材料选择和无障碍设计上,我有些实践中的想法……”
他的发言引起了一位老者的注意。会后,那位老者主动走过来:
“年轻人,你的观点很实在。我是齐老,能看看你做的项目吗?”
一周后,李烨带着“夕阳红”养老中心改造项目的完整资料,拜访了齐老的工作室。
齐老翻看着资料,突然问:“这个转角扶手为什么用木材而不是不锈钢?”
“木材冬天不冰手,我们做了防滑处理。更重要的是,它让老人感觉像在家,不像在医院。”
齐老点点头,翻到成本控制表:“预算这么紧,怎么保证施工质量?”
“我和施工团队一起驻场,材料分批送检。我们不是简单的甲乙方,是深度合作,风险共担。”
齐老放下资料,认真打量李烨,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年轻人,不错。不浮躁,心里装着使用的人。这才是做建筑的根。坚持下去,你能走得很远。”
这句话像阳光照亮了李烨前方的路。
孙菁默默观察着李烨的变化。一天深夜,她推开书房门,看见李烨还在电脑前研究结构模型。她热了杯牛奶放在他手边:
“别太累了。”
李烨抬起头,疲惫地笑笑:“不累,反而觉得以前懂得太少了。”
孙菁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亮,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李烨,记住,无论你做什么,无论我们去哪里,只要核心的你没变——你的善良,你的坚韧,你对生活的热爱——那么我和安安就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李烨心头一热,紧紧握住她的手。
这天,李烨在工地检查水电管线铺设时,王大海走过来:
“李工,有件事得告诉你。昨天有个开豪车的人来打听你,问了很多关于这个工程的事。”
李烨手中的图纸微微一顿:“什么样的人?”
“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很贵的样子。问你是不是很缺钱,接不接私活,还暗示可以给你介绍更大的项目。”
“你怎么说?”
王大海咧嘴一笑:“我说李工做人做事有原则,不接来路不明的活儿。那人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李烨点点头:“谢谢王哥。”
“兄弟,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李烨望着窗外:“不是惹到,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过安生日子。”
晚上回家,孙菁注意到李烨心事重重。吃过晚饭,安安定后,她在客厅找到他:
“今天工地出什么事了吗?”
李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顾承宇派人去工地打听我。”
孙菁脸色一变:“他竟敢……”
“没事,”李烨握住她的手,“我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手段。”
“我们应该报警。”
“没有实质证据,报警也没用。”李烨摇头,“重要的是,我们得加快自己的步伐。菁菁,我打算正式注册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孙菁眼睛一亮:“太好了!你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齐老介绍了一个社区改造项目,如果能中标,前期费用就够了。”
“什么时候投标?”
“下周。但这个项目竞争很激烈,有好几家知名事务所都参与了。”
孙菁坚定地看着他:“你一定能行。你的设计方案总是最懂普通人的需求,这是那些大事务所没有的。”
三天后,李烨在投标现场意外遇见了顾承宇。
“李先生,真巧。”顾承宇微笑着走近,“看来我们又要成为竞争对手了。”
李烨平静地看着他:“顾先生也对社区改造这种小项目感兴趣?”
“本来不感兴趣,”顾承宇意味深长地笑笑,“但听说你参与了,就觉得有意思了。顺便告诉你,这个项目的主评审,是我们顾家的老朋友。”
这时,齐老走了过来:“李烨,准备得怎么样?”
顾承宇立刻换上恭敬的表情:“齐老,您也认识李先生?”
齐老淡淡地说:“我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他的设计有温度,有灵魂,这是现在很多建筑师缺少的。”
顾承宇笑容不变:“确实,李先生很有才华。不过建筑设计这个行业,光有才华是不够的,您说呢?”
齐老直视顾承宇:“这个行业更需要良心和责任。李烨,去吧,好好讲你的方案。”
李烨的演讲很成功。当他展示养老中心改造前后的对比照片,讲述如何用低成本创造高舒适度时,评委们频频点头。
结果出乎意料——李烨中标了。
宣布结果时,顾承宇脸色很难看。他走到李烨面前:
“恭喜。不过我要提醒你,接下来要做的星河湾项目,我们顾氏是主要投资方。希望你的小工作室能承受得住压力。”
李烨平静回应:“谢谢提醒。我会用专业证明自己的价值。”
回家路上,李烨给孙菁打电话:
“我中标了。但顾承宇暗示会在我下一个项目上施压。”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孙菁坚定地说:
“那就让他来吧。我们一起面对。”
那晚,李烨在日记本上写下:
“真正的堡垒不是水泥钢筋,而是相守的心。我会用专业和实力,守护这个家。”
夜深了,书房的灯还亮着。
新的战斗刚刚开始,他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