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集团顶层，环形会议室。
空气绷得很紧。椭圆长桌映着天花板的冷光。
评审专家板着脸，董事会的人有的坐得笔直，有的眼神乱瞟。
高管们大气不敢出，全都等着主位上的那个女人，还有她斜前方那个藏不住笑意的男人——孙成斌。
孙成斌靠在椅背上，嘴角要翘不翘的，目光一次次扫过主位的孙菁，带着明显的挑衅。
孙菁背挺得很直。她面前的方案摊开着，指尖却发凉。
那些视线扎在她身上：怀疑的，看戏的，等她出丑的。
她吸了口气，对着麦克风开口，声音稳住了整个场子：
“各位，今天为了‘云顶之城’。这项目关系到孙氏未来十年的布局，也关系到我们在行业里还站不站得住。”
话音刚落，孙成斌阴不阴阳不阳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是啊孙总，项目是好，可别因为某些……急功近利的决定，把孙氏的招牌砸了。”
意思太明白了。他在点那个还没爆开的“抄袭”雷。
孙菁眼皮都没抬，只冷冷扫过去一眼。孙成斌那点得意瞬间冻住。
她没接话。
会议主持人刚要宣布开始，孙菁却抬手，打了个清晰的手势——“暂停”。
“在竞标开始前，”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砸在每个人耳边，“有几件事，我必须说清楚。”
所有杂音消失了。所有眼睛钉在她身上。
要开始了。
孙菁没看孙成斌，转向评审团和董事会：
“最近，有些风声。关于项目核心设计‘抄袭’的传闻，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借此抹黑项目，抹黑我。”
她语气平得像结冰的湖面，底下却冷得刺骨。
“孙成斌副总，”她第一次点名，“借题发挥，拿些陈年旧手稿做文章，在私下里，甚至用曝光我孩子的隐私——他和李烨的关系——来威胁我，逼我让步。”
她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条条，清楚冷静。
话音刚落，她敲了下键盘。
音响里传出一段带杂音但内容清晰的录音——
【孙成斌（阴狠）：“……不然，明天曝光的就不只是几张旧手稿了！还会有‘铁证’证明你明知抄袭还硬上！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的身世，他亲爹现在那副德性，够全城嚼舌根了吧！”】
【孙菁（压着怒意）：“孙成斌！你敢！”】
【孙成斌（嚣张）：“我有什么不敢？！为了孙氏，必须清除你这个隐患！”】
“哗——！”会议室炸了。
董事们交头接耳，评审一脸震惊，高管全看向孙成斌。
孙成斌像被针扎了，猛地站起来，手指发抖地指着孙菁：
“孙菁！你血口喷人！这录音是假的！合成的！你为了洗白，不择手段！”
孙菁终于冷冷看向他，眼神像冰锥：
“真假，技术部门会做声纹鉴定。到时候，自有公断。”
她不等他反应，切换了投影。
“关于你死咬的‘抄袭’，”屏幕上出现泛黄手稿的复印件和笔记，“这是原始手稿的完整时间线，能证明独立创作。我们现在的方案是否侵权，评审团可以专业判断。”
她顿了一下，目光陡然锐利，像两把刀劈向孙成斌：
“但在澄清这些之前，孙副总，”她刻意加重了那两个字，“你能不能当着各位董事和评审的面，先解释几个问题？”
她身体微微前倾：
“第一，你个人，还有你控制的离岸公司，和竞争对手‘启明设计’，近三年那些不正常的资金往来，怎么回事？”
“第二，你全权负责的‘晨曦’海外项目，连续三个季度报的天价‘材料采购’和‘咨询服务’费，为什么跟海关数据、实际工程进度对不上？账上那些漏洞，你怎么说？”
“第三，”她声音沉下去，“两年前你个人发起、说是给贫困地区教育用的‘筑梦’基金，募了八百万。钱呢？为什么审计报告写得不清不楚？”
她甩出的关键词和文件照片像一连串炸弹，把会场彻底掀翻。
董事会那边彻底坐不住了。之前被孙成斌拉拢的中立派，脸上青红交错。
这要是真的，就不是内斗，是犯罪！
孙成斌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冷汗直冒。他完全没料到孙菁不但破了他的局，还反手掏了他更致命的底。
孙菁拿出的或许还不是全部铁证，但这些线索足够启动调查，足够让他万劫不复。
“你……你胡说！污蔑！全是诬陷！”他声音尖得变形，试图用吼叫掩盖慌乱。
“是不是诬陷，”孙菁语气铁硬，“监察部和审计委员会马上会介入调查。真相，很快会清楚。”
她环视一圈董事，最后看向几位独立董事：
“鉴于孙成斌先生涉及的指控严重，其行为已对集团声誉和运营构成重大风险，在调查结果出来前，我认为他不再适合担任副总经理及任何管理职务。我提议，立刻暂停他一切职权，冻结所有权限账户！”
“附议！”
“同意！必须查清楚！”
支持孙菁的董事立刻响应，中立派也纷纷倒戈。
孙成斌孤立地站着，承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质疑、惊愕、鄙夷。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最后颓然跌坐回去，面如死灰。
他完了。
孙菁没再看他。
她转向评审团，微微点头：
“抱歉，因为内部事务耽误了大家时间。现在，干扰已经排除。”
她平静地宣布，只是桌下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后背的衬衫，早被冷汗浸透。
支撑她完成这场绝地反击的，除了她自己多年的准备和坚韧，还有那个在黎明前最暗的时刻，冒险为她送来关键证据和一丝微光的、沉默而坚定的男人。
会议继续。投影亮起，“云顶之城”的效果图映亮孙菁坚毅的侧脸，也映亮孙氏新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