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航器终于摆脱了爆炸影响区,上浮到相对安全的中层水域。
刑天刚想设定自动巡航,一阵微弱但持续的电波干扰声突然从通讯设备里传出来。
“有信号在尝试接入…非加密公共频道…”刑天皱眉,试图过滤杂音。
一个断断续续、带着强烈电流干扰的声音强行挤了进来:
【…重复…这里是…‘信天翁’号…遭遇…武装袭击…请求…附近任何船只…援助…坐标…】
声音背景里夹杂着激烈的交火声、惨叫和爆炸!
“是民用船只!”张雪撑起身子。
刑天快速锁定坐标。“离我们不算远,在同一条航线上。”
孙念安眼神冰冷。“巧合?”
“太巧了。”刑天同意,“可能是陷阱。‘暗河’常用的手段,利用无辜者做饵。”
【求求你们!他们见人就杀!救救孩子。】
通讯里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喊,随即被一声枪响和忙音切断。
潜航器内一片死寂。
去,可能是自投罗网。
不去,如果那是真的…
孙念安看着屏幕上那个静止的坐标点,“改变航向。”孙念安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去。”
刑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推动了操控杆。潜航器划出一道弧线,向着求救坐标疾驰。
张雪看着孙念安紧绷的侧脸,轻声问:“你不怕是陷阱?”
“怕。”孙念安回答得很干脆,“但如果因为怕,就变成和他们一样见死不救的东西,那我们还反抗什么?”
“是‘暗河’的‘剃刀’艇。”刑天确认,“他们在清理现场,不像演戏。”
“能确定船上还有幸存者吗?”孙念安问。
“热信号显示货轮底层舱室还有几个聚集的热源,生命体征微弱。”刑天盯着屏幕,“突击艇上大约有十二到十五个敌人。”
“我们只有三个人,我还半残。”张雪冷静地陈述事实,“硬碰硬是送死。”
孙念安大脑飞速运转。“刑天,潜航器有没有非致命性干扰武器?比如声波或者电磁脉冲?”
“有小型Emp发生器,短时瘫痪他们的电子设备和引擎,覆盖范围不大,需要很近。”
“够了。”孙念安指向货轮尾部一个视觉死角,“从那里悄悄靠近,释放Emp。然后我们趁乱登船,找到幸存者,从另一侧撤离。利用货轮本身做掩护。”
“风险很大。”刑天提醒。
“比看着他们死光小。”孙念安已经开始检查自己的武器,那把从杀手李明那里缴获的手枪,子弹不多了。
行动异常顺利。
Emp瞬间让两艘“剃刀”艇熄火,船上的敌人显然没料到水下攻击,陷入短暂混乱。
孙念安三人趁机利用飞索悄无声息地登上货轮尾部。浓烟和黑暗提供了掩护。他们沿着船舷快速移动,根据刑天之前锁定的热源位置,找到了底层一个锁死的货舱门。
刑天用工具强行撬开门锁。
里面蜷缩着五个人:一对紧紧抱着一个小女孩的夫妇,一个手臂中弹、血流不止的老船员,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浑身发抖的年轻男人。
看到持枪的孙念安等人,那对夫妇吓得把孩子搂得更紧。老船员眼神绝望。
只有那个年轻男人,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孙念安的脸时,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希望和恐惧的光芒。
“孙…孙念安?!”他失声叫道,声音都在抖。
孙念安枪口瞬间对准他:“你是谁?”
“我…我是陈明!李烨...你父亲生前资助过的‘曙光’项目组的研究员!”
年轻人语无伦次,“我们…我们一直在秘密研究‘初始之光’的副作用和解毒剂!顾承宇发现了!他派人来灭口!这船…这船是我们转移数据和样本的!”
孙念安瞳孔骤缩。父亲的影子,无处不在!
“数据和样本呢?”
“样本…在袭击开始时就被他们抢回去销毁了…”
陈明指着外面,满脸悲痛,“但核心数据…在我这里!”他颤抖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硬盘,“这是‘初始之光’诱发基因崩溃的早期证据!还有我们初步研制的缓解剂公式!他们就是为了这个!”
孙念安一把夺过硬盘,触手冰凉。这不再是遥远的罪证,这是能救人的东西!
就在这时,舱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敌人恢复通讯的嘈杂声。
“他们发现我们了!”刑天贴在门边,快速朝外开了两枪,逼退试图靠近的敌人。
“走不了了!”张雪看着唯一的出口已经被火力封锁。
孙念安看着手里两个硬盘——父亲留下的,和陈明拼死保护的。
又看看舱里惊恐的幸存者,尤其是那个吓得不敢哭出声的小女孩。
他把陈明的硬盘也贴身收好,然后做出了决定。
“刑天,带他们从通风管道走,去船尾水下,潜航器在那里接应。”
“你呢?”刑天猛地回头。
“我留下断后。”孙念安换上一个从敌人尸体上摸来的弹匣,语气平静,“你们目标太大,一起走谁也活不了。我吸引他们火力。”
“你疯了!”张雪抓住他的胳膊,“你会死的!”
“我不会。”孙念安看着她,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燃烧,“顾承宇还没死,我怎么能死。”
他甩开张雪的手,对刑天低吼:“走!”
刑天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不赞同,但更多的是尊重。
他不再犹豫,一把拉起陈明,对那对夫妇低喝道:“想活命就跟我来!”
他撬开通风口,催促着幸存者钻进去。
张雪没动。她看着孙念安,突然抢过他腰间另一把备用的手枪,检查弹药。
“我陪你。”
“不行!”
“少废话!”张雪眼神凶狠,“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想撕了那帮杂碎?”她肩头的绷带又开始渗血,但握枪的手很稳。
孙念安看着她,没再反对。他看向最后离开的刑天:“保护好数据。”
刑天重重点头,然后消失在通风口。
孙念安和张雪对视一眼,同时冲出货舱,向着与刑天他们相反的方向,一边开枪一边狂奔!
枪声瞬间将他们包围。
子弹打在金属舱壁上,火花四溅。
孙念安和张雪凭借货轮复杂的结构且战且退,但敌人太多了,火力完全压制。
两人被逼到一个死角的集装箱后面,弹匣即将打空。
“看来要交代在这儿了。”张雪背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喘着粗气笑道,嘴角有血沫子。
孙念安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枪,准备最后一搏。
突然,货轮外围传来一阵完全不同、更加猛烈和精准的枪声!以及爆炸声!
围攻他们的“暗河”武装分子后方瞬间大乱!
“怎么回事?”张雪探头看了一眼,立刻缩回来,满脸惊愕,“又来了两艘船!在打‘暗河’的人!”
孙念安也愣住了。不是刑天,刑天应该已经带着人下水了。
透过缝隙,他看到新来的船上的人穿着杂乱的作战服,没有任何标识,但战术动作极其老辣,配合默契,火力凶猛,瞬间就撕开了“暗河”的阵型。
“是…‘灯塔’的‘星火’?”张雪猜测。
混战中,一个穿着防弹背心、脸上带着疤的男人端着步枪,一边点射一边快速向他们靠近。
“孙念安?!”那男人喊了一声,声音粗犷。
“你是谁?”孙念安警惕地举着枪。
“阿斯特丽德博士呼叫的援兵!‘流浪者’小队!”男人语速极快,“妈的,总算赶上了!还能动吗?跟我们撤!”
孙念安和张雪对视一眼,不再犹豫,跟着这个自称“流浪者”的男人,在新来的武装人员火力掩护下,冲向船边放下的一艘快艇。
快艇引擎咆哮着,载着他们脱离战场,将仍在交火的货轮和“暗河”武装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