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才是真正的“分解池”!电梯井的出口,竟然直接通向这里!
头顶,切割盘已经接触到了轿厢顶部,刺耳的撕裂声让人头皮发麻!
没有退路了。
“跳!”孙念安毫不犹豫,率先跳向池子边缘一块相对干燥的金属平台。卡洛斯拉着老赵紧随其后。
他们刚落在平台上,头顶就传来一声巨响!
那个切割盘彻底切开了电梯轿厢,残骸带着火花和烟雾,坠落入下方的分解池,溅起大片的暗红色粘稠液体。
那些液体具有强烈的腐蚀性,金属残骸落入后迅速冒泡、溶解。
三人惊魂未定,环顾四周。
这个空间巨大得如同一个地下广场,中央就是那个翻滚的分解池,周围是错综复杂的管道、传送带和控制台。
一些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在远处操作,似乎对掉下来的电梯残骸和几个不速之客并未感到太过意外,或许在这里,任何东西被送进来分解都是常态。
“这里……是地狱吗?”老赵看着池子里沉浮的、依稀可辨的肢体和器官,喃喃道。
“是顾承宇的垃圾处理厂。”孙念安冷静地观察着环境。
他们的位置很不利,处于一个突出的平台上,几乎没有遮蔽。
远处的工作人员已经注意到他们,有人拿起了通讯器。
“必须离开这个平台!”
卡洛斯指着连接平台和远处主区域的一条狭窄的金属走道,“从那边走!”
他们沿着走道快速向前奔跑。
脚下的金属网眼走道下方就是翻滚的分解池,灼热的气浪不断上涌。
几名手持某种能量武器、穿着更厚重装甲的守卫从主区域方向冲了过来,堵住了走道尽头。
前有堵截,下方是致命的分解池。
孙念安看向走道一侧那些粗大的、向分解池倾泻“原料”的管道。
一些管道输送的是液态废料,另一些则是通过传送带输送固体残骸。
他注意到一条输送固体残骸的管道口,因为某种堵塞,堆积了不少破碎的肢体和组织,形成了一个临时的、恶心的“平台”。
“卡洛斯,掩护我!”
孙念安喊道,同时猛地冲向走道边缘,纵身一跃,跳向了那条堵塞的管道口!
他落在滑腻的、由生物残骸构成的“平台”上,几乎摔倒。
浓烈的恶臭几乎让他窒息。他稳住身形,沿着管道向内爬去。
卡洛斯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刻和剩下的几名守卫交火,吸引火力。
老赵也捡起地上一根掉落的金属管,颤抖着站在卡洛斯身后。
孙念安在黑暗、滑腻的管道中爬行,不知道前方通向哪里。
管道壁黏滑不堪,充满了无法辨认的有机质。爬了大约十几米,前方出现了光亮和更大的机器轰鸣声。
他爬出管道口,发现自己位于一个更高的平台上,下面是一条自动化的分解处理流水线。
巨大的机械爪将传送带上的实验体残骸抓起,投入不同的粉碎机或溶解池。
这里的工作人员更多,但似乎都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枪口与狂热的目光在布满培养槽的实验室中对峙。
“你是谁?”孙念安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显得格外冷硬。外面追兵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我叫吴文瀚……以前是脑神经接口项目的首席。”
枯槁男人语速飞快,手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顾承宇把我们骗来,说是做永生研究……结果是把我们的大脑……变成他那些怪物的‘湿件’!”
他指向那些在培养液中微微搏动的大脑,眼中是刻骨的仇恨。
“你说能让这里崩溃?”孙念安扫了一眼门口,时间不多。
“核心控制系统……它依赖一个分布式生物神经网络……一部分由这些‘处理器’构成!”
吴文瀚冲到一台布满接口的终端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狂舞,调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如同神经树突般蔓延的结构图。
“看!这是‘母巢’的神经映射!控制指令通过特定频段在这些‘处理器’间传递、放大!如果我们能注入一个强大的、混乱的反馈信号……就像往人脑里灌入巨额噪音……足以让整个系统过载、瘫痪!”
屏幕上,代表控制信号的光流沿着神经网络稳定流动。
“怎么做?”
“需要物理接入主神经束!接口在……”
吴文瀚快速切换画面,指向结构图深处一个闪烁的红点,“b7区,主培养槽阵列下方!但那里守卫森严!”
孙念安看了一眼那些培养槽中沉默的大脑。“这些‘处理器’……还有意识吗?”
吴文瀚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声音低沉下去:“大部分……只剩下基础生理反应。但有些……或许还有碎片。痛苦、恐惧、愤怒的碎片。”
他猛地抬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把它们的痛苦……放大,反馈回去!”
门外,撞门声响起!
“没时间了!”孙念安一把扯下终端上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便携存储模块扔给吴文瀚,“把需要的数据和程序拷进去!告诉我具体路线!”
吴文瀚手忙脚乱地操作,同时语速极快地报出一条穿过废弃物处理管道和检修通道的复杂路径。
“主神经束接口有生物识别锁!需要……需要高级研究员的生物信息!我的权限不够!”
“谁的够?”
“‘女王’……或者顾承宇本人的!”
孙念安想起培养槽里那个腹部搏动着核心的“小芸”,想起顾承宇冰冷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便携模块,指示灯已变绿。
砰!实验室门被撞开一条缝!
孙念安不再犹豫,抓起模块,同时一枪打碎房间顶部的消防喷淋头!
冰冷的水幕倾泻而下,暂时干扰了闯入者的视线。
“跟我走!”他朝吴文瀚吼道。
“不!”吴文瀚却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一种决绝的平静,他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小的、带着针头的注射器,猛地扎进自己的脖颈!
“我留下来……给你们争取时间……也给自己……一个解脱。”
药剂推入,他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身体剧烈颤抖,但手指却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在终端上输入着最后的指令。
“走!”他嘶哑地喊道,嘴角溢出白沫。
孙念安最后看了这个自我牺牲的研究员一眼,撞开实验室另一侧的通风口盖板,钻了进去。
在他身后,实验室里传来更大的混乱声和吴文瀚近乎疯狂的、混合着大笑与哭泣的嘶吼。
通风管道狭窄而黑暗,弥漫着灰尘和机油味。
孙念安按照吴文瀚指示的路线爬行,脑海中回响着刚才看到的那张神经网络图,以及吴文瀚注入药剂前那解脱与疯狂交织的眼神。
顾承宇不仅奴役人的身体,更将人的大脑和意识都变成了他疯狂计划的燃料和零件。
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和机器低沉的嗡鸣。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通风口格栅,向下望去。
下方是一个更加宏伟、也更加令人不适的空间b7区,主培养槽阵列。
数十个高达数层楼的巨型圆柱形培养槽林立,里面不再是单一的生物组织,而是更加复杂、更加庞大的、仿佛由无数生物部件强行融合而成的“生物服务器集群”。
粗大的、搏动着的神经束像电缆一样在这些培养槽之间连接,闪烁着不祥的幽光。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臭氧和某种信息素的味道。
而在这些巨型培养槽的底部中央,是一个凸起的控制平台。
上面连接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某种神经节放大器的接口,那就是吴文瀚说的主神经束接口。
平台周围,至少有八名全副武装的“清道夫”士兵守卫,他们装备精良,眼神锐利,显然不是外面那些普通守卫可比。
孙念安屏住呼吸,观察着环境。直接强攻等于送死。
他需要机会,需要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