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念安无瑕的意识如同明镜,映照出这份饥渴的本质,它是一种存在性层面的“匮乏”。
古悸本身或许就是某个更古老、更庞大存在的碎片或错误造物,天生残缺,永远试图通过吞噬来补全自身。
直接对抗这份“存在性饥渴”,即使是无瑕之力,也可能被拖入消耗战,甚至被其“不完整”的特性污染。
必须找到另一种方法。孙念安回想起“回响”的警告,想起母质源头那圆满、生生不息的特性。
一个念头浮现:也许,对抗“吞噬”的最好方法,不是更大的力量,而是让其“无法消化”?
他尝试着从自身无瑕之力中,剥离出一丝最纯净、最稳固、带有母质本源祝福的秩序印记,如同一颗微型的“规则种子”,用金光包裹,缓缓推向巨卵,馈赠。
他想看看,这份与古悸本质截然相反的“圆满秩序”,被它吸收后,会发生什么。
金色光点没入卵壳,巨卵的脉动,瞬间停滞。
紧接着,卵壳内部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噎住的“咕噜”声。
那一片区域的脉动变得极其混乱、迟滞,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自我排斥迹象,紫黑色光芒与微弱金光纠缠冲突。
有效!古悸的“消化系统”无法处理这种高度有序、自带稳定规则的能量!
孙念安还没来得及高兴,异变再生!地窟上层,毁灭倒计时。
张雪化为金光,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穿过层层岩层,回到母质源头所在的地窟,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沉。
Kc的残余部队将数十个结构复杂的银黑色棱柱装置,以某种规律深深插入地窟关键位置的岩层,甚至有几个就钉在金色屏障的边缘!
这些装置正发出急促的、不祥的红色闪光,表面流淌着狂暴的能量读数。
它们彼此之间由能量光束连接,构成一个将整个地窟都笼罩在内的毁灭性力场网络。
薇拉和几个带伤的“掘洞者”、一尊受损的白色巨像,被压制在角落。
薇拉正对着一个似乎是主控台的临时设备疯狂操作,试图破解或干扰,但额头满是汗水,显然进展艰难。
“没用的!”一个Kc指挥官模样的男人站在力场外围,声音冰冷,“这是‘博士’亲自设计的‘归零序列’。一旦启动,不可逆转。它将引发地壳应力连锁崩解,足够将这里,连同上方至少五百米的地层,全部化为基本粒子!”
他狂热地看着金色屏障:“既然我们得不到,那么谁也别想得到!母质?古悸?还有你们这些怪物……一起为‘博士’的伟大计划陪葬吧!”
倒计时悬浮在主控台上空:00:03:17
不到四分钟!张雪瞬间出现在薇拉身边。
“情况?”她语速极快。
“强行破解失败!这些装置内部有独立能源和抗干扰层,物理破坏会立刻引爆!”薇拉急道,“除非能找到并摧毁主控核心,它一定藏在某个装置里,或者……”
她看向那个Kc指挥官。张雪的目光已经锁定了指挥官。
对方显然有所准备,身处力场保护后,身边还有几个能量反应异常强悍的护卫,似乎是经过特殊改造、不惜代价强化的最后王牌。
强攻可能来不及。而且,万一主控核心不在他身上……
倒计时:00:02:49
张雪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无瑕的感知力穿透力场,扫过每一个棱柱装置,分析其能量结构、连接方式、数据流向……
她发现这些装置并非完全同步。能量流动有一个极细微的汇聚点,不在任何装置内部,也不在指挥官身上,而是在……
地窟正中央,靠近屏障下方的岩层深处!
一个隐藏的次级控制节点!可能是指挥官也不知道的、博士留下的真正保险丝!
“薇拉,拖住他们,吸引注意力!”张雪低喝一声,身影原地消失。
空腔,失控的实验。古悸巨卵被那枚“秩序种子”噎住的区域,非但没有平静,反而开始剧烈鼓胀、变形!
卵壳表面鼓起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金紫色混合瘤体,内部能量冲突达到顶峰。
古悸的古老意识似乎被这种“无法消化”的异物彻底激怒,更多的混乱意念和黑紫能量涌向该区域,试图强行湮灭或排出秩序种子。
这引发了更糟糕的连锁反应。秩序种子在排异反应的巨大压力下,非但没有被消磨,反而开始主动吸收周围古悸的混乱能量,尝试按照自身的“圆满”规则进行重组!
它在古悸体内,开辟了一个微型的、试图自我运转的秩序领域!
这对古悸而言,无异于体内长出了一颗不断扩大的规则肿瘤!
“吼!!!”
这一次,不再是意念碎片,而是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时空裂缝的、饱含痛苦与暴怒的实质咆哮,从卵内传出,震得整个空腔簌簌发抖!
巨卵的脉动不再是规律起伏,而是疯狂抽搐!
更多的紫黑触须破卵而出,不再是之前那种半能量体,而是覆盖着粘液、布满吸盘和倒刺的实体触手,它们毫无章法地疯狂抽打四周空间,将岩壁击出深坑,搅动得黑紫气息翻腾如海啸!
古悸被孙念安的“实验”意外地提前激怒了,并产生了不可预测的变异!
更糟的是卵内秩序与混乱的激烈冲突,巨卵与下方空腔底部岩层的某种隐性平衡正在被打破。
空腔底部,之前深潜者阵列所在的地方,岩层开始大面积龟裂,渗出暗红色的、仿佛熔岩又似血液的粘稠物质,散发出炽热与污秽并存的气息。
古悸的“孵化”进程被打乱,它被激怒后,开始强行抽取更深层、更原始、也可能更危险的地脉能量来对抗体内的“肿瘤”,并加速自身实体的不稳定成型!
孙念安看着眼前失控的局面,意识到自己可能弄巧成拙。
他必须立刻处理掉那个“秩序肿瘤”,或者找到办法稳定古悸的状态,否则它可能在彻底疯狂中提前破壳,变成更不可控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