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二十八年的深秋,当西线的战报与北疆的军情依旧牵动着帝国的神经时,帝国的腹心——临安城,却沉浸在一片万邦来朝、四海宾服的盛世荣光之中。
这并非正式的元日大朝会,却因格物博览会的巨大成功与大宋国威的远播,演变成了一场规模空前、盛况非凡的“预演”。
来自四海八荒的藩属、邦交、商团,如同百川归海,汇聚于这座如今已是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城。
这一次的来临,早已超越了单纯的朝贡与贸易。
它是一次对南宋国力、文化、科技的全面检阅,是四方宾服、天命所归的政治宣言,更是赵构君臣向天下展示“绍兴盛世”辉煌成就的绝佳舞台。
十月朔,大吉。
晨曦微露,临安城便已苏醒。自嘉会门至皇城和宁门,十里御街,早已被洒扫得一尘不染,沿途张灯结彩,锦幔飞扬。
御街两侧,禁军将士盔明甲亮,持戟肃立,透出天朝上国的威严。
更有无数临安百姓,扶老携幼,万人空巷,挤满了街道两旁,翘首以盼,欲一睹这“万国来朝”的盛况。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气息与一种节庆般的激动。
辰时三刻,景阳钟鸣,宫门洞开。
庄严的礼乐声中,大宋皇帝赵构,身着绛纱袍,头戴通天冠,升坐紫宸殿龙椅。
文武百官,依品级蟒袍玉带,肃立丹墀两侧。
殿内香雾缭绕,肃穆异常。
“宣——诸国使臣、藩主觐见——!”
殿头官高亢悠长的唱喏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自大殿传至宫门,再传至远方。
首先入场的,是 内藩及关系最密切的朝贡国 使团。
大理国(已内附,特设云南路,但段氏受封郡王,仪仗仍存)使臣,身着仿宋制官服,手捧云南特产的金砂、象牙、良马图册,步态恭谨。
安南(李朝) 使团,服饰颇具唐宋遗风,献上犀角、珍珠、沉香。
占城使者,肤色较深,献上巨大的象牙和珍贵的乌木。
真腊(柬埔寨) 使臣,献上驯象和宝石。
三佛齐(苏门答腊) 使者,献上各色香料和胡椒。
其次,是 西域及中亚地区的使节与商团代表。
回鹘(高昌)使者,献上玉器、马匹。
于阗使者,以美玉闻名。
甚至出现了黑汗王朝(喀喇汗国) 的使者,献上骏马和地毯,显示宋的影响已达中亚。
再次,是 来自更遥远国度的面孔,多为海商巨贾代表,亦受赐准觐见,以示天朝怀柔。
大食(阿拉伯) 商人,深目高鼻,献上玻璃器、珊瑚、龙涎香,其流利的汉语令人惊讶。
注辇(印度朱罗王国) 使者,献上珍珠、宝石、棉布。
拂林(对东罗马或欧洲的泛称) 商人,金发碧眼,献上金银器、羊毛织物,引起阵阵好奇的低语。
最后,亦是引起最大轰动的,是几位 搭乘宋国海船前来、来自极远西之地的使者 ,据通译言,来自 “木兰皮国”(指穆拉比特王朝,北非) 、“茶弼沙国”(指东非某地) ,肤色黝黑,服饰奇特,献上 鸵鸟、狮子、斑马等活兽 以及 巨大的象牙和琥珀 ,真正是 “殊方异物,重译而至” !
各使团敬献的贡品,琳琅满目,堆积如山,不仅有名贵的香料、珠宝、犀象、皮革,更有各地的特产、奇珍、乃至物种(如新的农作物种子、珍禽异兽),充分展现了大宋海陆贸易网络的广阔与繁荣。
使臣们依礼觐见,三跪九叩,献上国书与礼单。
他们的脸上,无不带着敬畏、羡慕乃至震撼的神情。
他们不仅震撼于紫宸殿的庄严辉煌,百官队伍的肃整威仪,更震撼于这一路行来,在临安城乃至沿途所见的市井的繁华、科技的先进、文化的昌盛、军容的雄壮。
尤其是刚刚落幕的格物博览会,那些巧夺天工的器物,更让他们深切体会到了中原文明的深不可测。
赵构端坐龙庭,接受朝拜,神色平和而威严,应对得体,充分展现了天朝上国君主的气度与风范。
对各国使臣,皆有温言抚慰,厚加赏赐,所赐丝绸、瓷器、茶叶、书籍的价值,往往远超其贡品,彰显“厚往薄来” 的怀柔之道。
同时,也明确要求各藩属、各邦交须恪守臣节,共御北方(蒙古)威胁。
觐见仪式后,是盛大的国宴。
席间,不仅有宫廷乐舞,更安排了杂技、相扑等表演,气氛热烈。
使臣们得以更近距离地感受天朝文化,并与宋朝官员进行交流。
此次“万国来朝”的盛况,持续了数日。
期间,朝廷还组织了使臣们参观临安的官营工场(如织锦院、官窑)、繁华市舶司、宏伟书院,并允许他们在指定区域进行自由贸易。
这场外交盛事,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1. 政治威慑,天命所归:向天下,尤其是北方的蒙古,展示了南宋并非偏安一隅,而是四海归心、得到国际社会广泛承认的正统王朝,具有强大的政治号召力和软实力,极大提升了士气和民心,沉重打击了潜在敌人的气焰。
2. 经济刺激,贸易鼎盛:朝贡贸易与民间互市相结合,带来了巨额财富,促进了技术、物种、文化的交流。
临安作为世界性商业中心的地位空前巩固。
3. 文化输出,彰显自信:使四方夷狄倾慕华风,增强了文化向心力和民族自豪感。
赵构君臣也通过此举,展现了不再固步自封,而是以自信开放的姿态拥抱世界的心态。
4. 情报汇集,战略洞察:通过与各国使节的交流,宋朝获取了关于中亚、西亚、乃至欧洲、非洲的宝贵情报,特别是关于蒙古西征的最新动向,为制定长期战略提供了重要参考。
紫宸殿内,待使臣退去后,赵构对重臣们感叹道:“ 昔日孔子曰:‘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
今观此盛况,岂非文德教化,格物之功,乃至市舶之利,共筑此象?
朕非好大喜功,然 此等气象,方可凝聚人心,昭示正统,使天下知天命之所归也!”
李纲由衷赞道:“ 官家圣明。此非一日之功,乃 二十年生聚,二十年教训, 文治武功,积厚流光 所致。 四海宾服,正说明 我朝国策,顺天应人 !”
赵鼎亦道:“ 然也。今西北已定,西南归流,海贸亨通,万国来朝 。
我国势之盛,前所未有。 接下来,便是要 以此煌煌之势,北定中原,克复旧疆 !”
这场“万国来朝”的预演,如同一面璀璨的镜子,映照出“绍兴盛世”的巅峰景象。
它向世人宣告,南宋已彻底摆脱了靖康之耻的阴霾,成长为一个政治清明、经济繁荣、文化昌盛、军事强大、外交活跃的世界性帝国。
四海宾服的盛况,不仅是对过去的肯定,更是对未来的期许。
它为大宋的北伐中原、乃至更宏大的历史征程,奠定了坚实的心理基础和国际舆论优势。
帝国的车轮,正承载着这无上的荣光,向着复兴的伟业,隆隆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