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进窗,落在那份红笔圈出的名单上。
李婷的名字依旧在列,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星号。
当晚,周砚清坐在电脑前修改评审规则。
他知道,一次侥幸过关改变不了系统性的偏见。
真正的问题在于——为什么“温和”成了隐形门槛?
为什么“克制”被视为美德,而“抗争”却被定义为风险?
他在新增条目中写下:“逆境抗争指数”,纳入评估维度。
随后联系三位心理学专家,共同制定创伤表达分级模型:不再以情绪是否外露判断可信度,而是分析个体在高压环境下的应对策略是否具可持续性与公共价值。
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本笔记本和几张复印资料。
她翻到其中一页,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片刻后,她叫来两个常帮她整理材料的年轻女孩,轻声说:“走,去镇上一趟。”
夜风穿过村口的老槐树,沙沙作响。
李婷把手机塞进裤兜时,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沉了下去。
她没再看那条短信一眼,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早已注定的事。
风从村口的老槐树间穿过,吹动屋檐下晾着的旧衣裳,哗啦作响。
她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土,转身回屋。
床底的铁盒很沉,锈迹斑斑,却锁得严实。
打开后,里面是几本手写笔记、几张复印资料,还有一沓用橡皮筋捆好的信纸。
这些都是她在三年里一点一点攒下的证据——陈家湾扶贫资金去向不明、低保名额被冒领、残疾补助金转入非直系亲属账户……每一页都浸过雨水、沾过灰尘,有的甚至带着药膏的味道,那是她某次被打后躺在医院写下来的。
现在,她的名字重新出现在“沉默开拓奖”的候选名单上,旁边多了一个星号。
镇民政所已经关门,卷帘拉下大半,只有值班室透出一点光。
李婷没敲门,径直走到门口那个墨绿色的意见箱前。
箱子不大,漆面剥落,上面贴着一张打印的说明:“周三开放,接受实名反馈。”这是赵振邦力推的“线下接口”,象征意义大于实用,多数人觉得不过是走形式。
夜色深沉,远处路灯昏黄。
一个穿风衣的身影正缓缓转身离去,手中提着一个旧皮箱——磨边、铜扣、左角贴着一张泛黄的航空标签。
那是陈迟惯用的行李箱。
风拂过树梢,寂静无声。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写字楼里,孟白正对着电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