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肃清星云，冥府审魂
“肃清者级”重型巡洋舰，三艘，呈标准三角突击阵型，如同三柄涂抹着哑光黑漆、边缘闪烁着冰冷能量弧光的死神镰刀，自虚空折跃而出，精准地悬停在“暗尘星云”的外围。
它们体型庞大，每一艘的长度都超过五十公里，舰体线条凌厉，遍布着狰狞的能量炮台和导弹发射井。舰艏那标志性的、如同张开巨口的能量收集器（也是主炮端口），此刻正缓缓转动，扫描着前方绵延数光年的尘埃云团。舰体表面流转着暗红色的能量纹路，那是“收割者”舰船特有的、混合了生物能与机械能的护盾系统。
“目标星云检测到异常质量流失及能量扰动，模式不符合已知自然天体演化曲线。广域扫描探测到微弱人工能量遮蔽场残留……坐标已标记。威胁等级评估：中等，疑似存在未经授权的掠夺性开采活动或未登记流浪文明据点。”
冰冷的合成音在为首的巡洋舰指挥大厅内响起。大厅中央，一个完全由半透明能量管道与神经接口构成的王座上，端坐着一名“收割者”指挥官。他的躯体大部分已机械化，仅剩的头颅覆盖着银色金属面甲，眼部是闪烁不定的红色光学感应器。无数细小的数据流通过神经接口与他脑部植入体连接，使他能如臂使指地操控整艘战舰。
“派遣‘猎犬’侦察单元，深入星云内部，激活高敏度物质追踪程序。第一、第二战斗编队，保持阵型，能量武器预热，准备应对可能遭遇的抵抗。通告全舰：保持最高警戒，任何异常，格杀勿论。”指挥官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数队小型、灵活的锥形侦察机（“猎犬”）从巡洋舰腹部弹射而出，拖曳着蓝色的离子尾迹，悄无声息地没入星云那灰暗朦胧的尘埃之中。
然而，就在“猎犬”深入星云不过数千公里，其传感器刚刚捕捉到一些疑似人工结构的微弱信号轮廓时——
异变突生！
它们周围的星云尘埃，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凝聚！原本稀薄飘散的物质，在某种无形力场的作用下，瞬间形成了几十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的尘埃漩涡！这些漩涡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精准地缠向每一架“猎犬”，强烈的电磁干扰和物理撕扯力瞬间破坏了它们的动力与通讯系统！
“警报！遭遇未知力场攻击！‘猎犬’单元失去联系！”巡洋舰内警铃大作。
“什么？”指挥官红色光学眼骤然亮起，“分析力场来源！是星云自然现象还是……”
他的命令还未说完，舰桥主屏幕上的星云全景图，骤然发生了更恐怖的变化！
只见前方原本平静的星云深处，无数个原本被认为是“高密度尘埃团”或“小行星”的光点，同时亮起了幽蓝色的引擎光芒！它们的数量之多，几乎在瞬间点亮了半片星云！紧接着，这些光点开始急速移动、汇聚，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三维空间中重新排列组合！
几乎是在三艘“肃清者”巡洋舰的传感器完成重新标定的短短十几秒内，一个庞大、精密、充满压迫感的球形包围网，已然形成！
位于最内层的，是数量超过三千艘的“隐匿者级”护航舰。它们褪去了伪装，显露出流线型的黑色舰体，如同环绕鱼群的食人鱼，将三艘巡洋舰紧紧围困在中心，所有舰艏的脉冲粒子炮和反物质导弹发射口全部亮起蓄能光芒。
中层，是数百艘体型更大、结构厚重的“开拓者级”工业舰。此刻，它们临时加装的防御模块和点防御炮塔全部展开，更令人心悸的是，它们打开了巨大的货舱门，从中释放出数以万计微型战斗无人机！这些无人机如同金属蜂群，嗡嗡作响，填补着包围网的空隙，形成了一层密不透风的拦截弹幕。
而在包围网的最外层，那原本被伪装成巨型陨石或星云团块的阴影，此刻如同巨鲸浮出海面——永恒方舟巍峨如山岳的舰体，缓缓从高辐射尘埃区升起，其表面流淌的暗金色文明辉光，在这片灰暗星云中，如同唯一升起的太阳！方舟舰体上，数十门主炮的炮口开始汇聚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能量，那能量层级，远超“肃清者”巡洋舰的主炮！
这根本不是什么偶然遭遇的掠夺者或流浪文明！这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数量占据绝对优势、并早已在此地布下天罗地网的……正规军！而且，其科技水平与战术素养，远超“收割者”数据库中对已知敌对势力的记载！
“不可能！”巡洋舰指挥官失声惊呼，金属面甲下的生物脑部分传来一阵刺痛般的警报，“这里是第七星区边缘！哪里来的如此规模的敌方舰队？！立刻向区域指挥部发送最高级别遇袭警报！全舰！紧急转向！最高速度脱离！启动‘超载燃烧’协议，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
然而，已经太迟了。
就在三艘巡洋舰的引擎刚刚喷吐出超负荷的炽白尾焰，试图强行转向突围的瞬间，永恒方舟舰桥上，林浩冰冷的声音，通过公共通讯频道，清晰地传入了每一艘“肃清者”巡洋舰：
“此路不通。”
话音落下的同时，永恒方舟的主炮——一门融合了从葬骨星渊某远古文明残骸中解析出的“空间固化”技术与“相位瓦解”原理的超级武器——“归墟炮”，发出了沉默的咆哮。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道近乎透明的、扭曲了光线的圆柱形能量束，以超越光速的速度，跨越虚空，精准地命中了为首那艘巡洋舰的舰体！
那艘巡洋舰的能量护盾，在这道攻击面前，如同肥皂泡般无声破碎。紧接着，舰体被命中的部位，空间结构仿佛被强行“固定”并“剥离”出了现实维度！一个直径数百米的、边缘光滑如镜的球形缺口，瞬间出现在舰体中部。缺口内部的一切——装甲、结构、设备、人员——不是被摧毁，而是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失去中部支撑的巡洋舰，断成两截，残存的能量回路发生连锁殉爆，化作一团凄厉的火球。
一击，秒杀旗舰！
这恐怖绝伦的一幕，彻底击碎了剩余两艘巡洋舰指挥官最后的抵抗意志。
“分散！各自突围！把情报送出去！”仅存的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已经完成合围、占尽优势的林浩舰队。
“锁定目标，自由开火，确保击毁动力与通讯系统，尽可能保留指挥舱与数据库结构相对完整。”林浩的命令简洁而冷酷。
下一刻，万炮齐鸣！
三千艘“隐匿者”的脉冲粒子炮织成密集的交叉火力网，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巡洋舰的护盾上，激起漫天涟漪。数万架微型无人机如同附骨之疽，贴近舰体，专门攻击引擎喷口、传感阵列和武器基座。数百艘“开拓者”的点防御炮则精准拦截着巡洋舰仓促发射的还击导弹。
永恒方舟并未再次发射主炮，但其舰体上数百门次级能量炮和电磁轨道炮同时开火，每一击都足以在巡洋舰厚重的装甲上撕开巨大的伤口。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
剩余两艘“肃清者”巡洋舰左冲右突，护盾能量飞速下降，舰体上不断爆开一团团火光，外部武器平台和推进器接二连三地被摧毁。它们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挣扎越是剧烈，束缚越紧。
其中一艘试图发动自杀式冲锋，冲向永恒方舟，意图同归于尽。但还未冲出多远，便被数百架自爆无人机贴身撞击，引擎彻底报废，舰体失控翻滚，被后续的炮火撕成了碎片。
仅存的最后一艘，指挥官的生物部分在极度的恐惧与绝望中，竟然强行切断了部分机械控制，试图启动舰载数据库的物理熔毁程序和舰体自爆程序。
“想自毁？问过我没有？”永恒方舟舰桥上，林浩眼神一凝，手中人皇权杖微微一顿。
权杖顶端的星璇骤然加速旋转，一股无形无质、却直指灵魂与信息层面的力量——“文明敕令·镇魂锁识”，瞬间跨越空间，笼罩了那艘摇摇欲坠的巡洋舰。
舰桥内，正要将手指按向最终确认按钮的指挥官，动作猛地僵住。他感觉到一股难以抗拒的、仿佛源自生命与文明本源的威严意志，强行侵入了他的机械神经接口，更渗透了他仅存的生物脑组织！他所有的思维、指令、甚至自毁的念头，都被这股意志强行“冻结”、“封锁”！
“剥夺控制权。”林浩淡淡道。
“天工”早已接管了永恒方舟的超级计算矩阵，此刻顺着林浩权杖之力打开的通道，如同数据洪流般冲入巡洋舰的控制网络，以碾压性的算力强行破解了其最后防火墙，夺取了舰船所有系统的最高权限。
自毁程序被中止，熔毁进程被冻结。整艘巡洋舰，如同被拔掉电源的玩具，瞬间停止了所有反抗，静静地漂浮在星云中，只剩下舰体各处不时冒出的电火花和泄露的能量流光，证明着它刚刚经历的惨烈战斗。
从“肃清者”舰队出现，到全军覆没，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星云之中，重归寂静，只有战舰残骸缓缓飘荡，以及永恒方舟那无声散发的威严光芒。
“派出工程船，打扫战场。回收所有残骸中有价值的部分，尤其是那艘完整俘获的巡洋舰，它的数据库和结构，对我们了解‘收割者’最新科技意义重大。”林浩吩咐道，随即语气转冷，“另外，将俘获舰船内所有‘收割者’成员的生物或机械部分，尤其是那名指挥官，给我带到‘冥府殿’来。”
他口中的“冥府殿”，并非养魂殿，而是扳指宇宙中另一处隐秘所在，是专门用于处理“特殊事务”、尤其是涉及灵魂与深层信息提取的地方。那里，由“天工”模拟构建了专门针对灵魂体或意识残留的“审讯”与“解析”环境，手段远比物理或电子审讯更为直接，也更为……深入本质。
片刻后，扳指宇宙，冥府殿。
这是一座风格迥异于养魂殿的黑暗殿堂。殿堂呈圆形，墙壁与地面均由一种能吸收光线与能量的“冥魂石”砌成，显得幽暗深邃。殿堂中央，悬浮着九盏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引魂灯”，灯光摇曳，映照出四周墙壁上模糊扭曲的浮雕，仿佛描绘着宇宙间种种痛苦、混乱与遗忘的景象。
林浩端坐在殿堂上首一张由黑色晶体构成的王座上，人皇权杖斜倚在旁。他的表情平静，但眼神深处，却仿佛倒映着冥府灯火的冰冷。
下方，几名身穿特制防护服的“冥府执事”（由“天工”操控的高阶仿生体），押送着一个特殊的禁锢装置走了进来。装置内，正是那名被俘的“收割者”巡洋舰指挥官。他此刻的状态颇为奇异——他的机械身躯已被剥离，只剩下那颗覆盖着银甲的头颅和一小部分与头颅相连的脊椎神经丛，被浸泡在一种淡蓝色的维持液中。无数细小的能量探针连接着他的神经接口和头骨上的数据端口。
指挥官的红光眼睛疯狂闪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他的发声器官也被物理隔绝了。
“开始吧。”林浩没有任何废话。
一名“冥府执事”上前，启动了禁锢装置旁一台造型古怪的仪器。仪器形似多头蛇，伸出数条顶端闪烁着诡异符文的能量触须，轻轻搭在了指挥官头颅的各个关键位置。
“直接灵魂层面链接建立……目标意识抵抗强烈，启动‘痛苦回响’协议，削弱其意志壁垒。”执事的声音冰冷无波。
仪器符文大亮，一股针对灵魂本源的特殊波动涌入指挥官残存的意识。
“呃啊啊啊——！！！”
即使被物理禁言，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尖锐“嘶鸣”，还是通过仪器被转化成了可被理解的恐怖惨叫，回荡在冥府殿中。指挥官的红光眼睛几乎要爆裂，银色面甲下的生物组织剧烈抽搐。那是比肉体痛苦强烈万倍的、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折磨！
但这仅仅是开始。
“意志壁垒出现裂隙，注入‘真言灵液’（一种强制引导意识流动、放大记忆片段的特殊信息毒素）。”
淡紫色的光雾从触须末端渗出，渗入指挥官头颅。他的惨叫渐渐变成了无意识的呻吟和混乱的呓语。
“记忆深层防护瓦解……开始检索关键信息节点：‘收割者’总部坐标、防御体系、兵力分布、高层结构、‘观察者’相关信息……”
仪器的多条触须开始有规律地律动，如同在演奏一首残酷的搜魂乐章。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数据流、情绪碎片，被强行从指挥官意识深处抽取出来，经过仪器的初步过滤和整理，化作一幕幕全息影像，投射在殿堂中央：
——一片难以用常规空间概念描述的诡异星域，无数如同肿瘤般蠕动、表面流淌着粘稠能量液的巨型生物质结构（“母巢”）漂浮其中，彼此以粗大的神经索和能量管道相连。那里就是“收割者”的核心老巢，“起源暗渊”！
——母巢内部，错综复杂的生物机械通道，繁忙穿梭的各种型号收割者舰船与作战单位。
——深处，数个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大威压的“主宰”意识波动（模糊的轮廓）。
——严密的立体防御网络：空间雷区、引力畸变场、生物预警触须、直属“主宰”的近卫舰队……
——关于“观察者”的零星信息：他们似乎处于更高维度或某种隔绝状态，极少直接干预，主要通过“主宰”传达旨意，对“永恒之心”的纯净度和“文明矩阵”的稳定性有严苛要求……
——近期调动：似乎有迹象显示，“观察者”对“葬骨星渊”异动和最近多处资源流失事件给予了“关注”，已有命令下达，要求加强边缘星域巡逻与侦察力度……
——甚至包括一些“收割者”内部的权力结构、不同“主宰”派系间的龃龉、某些秘密研究项目的只言片语（如关于“灵魂熔炉”的可怕实验）……
信息量庞大而繁杂，但“天工”操控的仪器和执事们高效地进行着梳理、验证、去伪存真。
林浩默默地看着，将这些情报一丝不漏地记入心底。尤其是关于“起源暗渊”的防御细节和“主宰”们的实力评估，这对未来的任何行动都至关重要。
审讯持续了整整三个现实时。当最后一点有价值的信息被榨取出来后，指挥官残存的意识已经如同风中残烛，破碎不堪，连最基本的自我认知都几乎丧失。
“信息提取完成度97.8%，核心情报可信度评估91.5%。目标意识本源严重受损，濒临彻底消散。”执事报告。
林浩看了一眼那禁锢装置中，红光彻底暗淡、只剩下细微抽搐的头颅，眼中没有丝毫怜悯。这些“收割者”手上，沾染了无数文明的鲜血，将他们施加于他人的痛苦，百倍奉还，亦不为过。
“将其残魂剥离，投入‘炼魂池’，为养魂殿提供最基础的魂力燃料。其记忆信息，归档至万象源庭绝密数据库，设立‘起源暗渊’专项分析项目。”林浩冷酷地宣判了这名指挥官最后的价值。
“遵命。”
执事操控仪器，进行最后的灵魂剥离操作。一缕极其微弱的、混杂着痛苦与茫然的灰白雾气从头颅中被抽出，投入了冥府殿角落一座不起眼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色池子中。指挥官的头颅彻底失去了一切活性，变成了一颗冰冷的金属与生物组织混合的残骸。
林浩缓缓站起身，走下王座，来到殿堂中央，看着那逐渐消散的全息投影。
情报已经到手，虽然只是基于一名巡洋舰指挥官的视角，不够全面，但足以勾勒出“收割者”总部的大致轮廓和防御强度。这比之前盲人摸象般的情况，好了太多。
“收割者”已经警觉，并开始加强巡逻。这次虽然干净利落地吃掉了这支巡逻队，但很难保证没有其他侦察单位将异常情况传回。而且，根据审讯得知，“观察者”似乎已经投下了更多的“关注”。
“星云鲸吞”计划，恐怕要进入新的阶段了。大规模、分散的采集模式风险激增，或许需要调整为更集中、更快速、也更具破坏性的“劫掠”模式，或者……提前启动针对“收割者”关键节点的打击计划？
林浩的目光穿过冥府殿幽暗的穹顶，仿佛看到了扳指宇宙中那正在茁壮成长的文明，那九座温养着英灵的养魂池，以及那无穷星海中，无数仍在“收割者”阴影下挣扎或被圈养的世界。
“暴风雨，要来了。”他轻声自语，握紧了手中的人皇权杖。
是继续潜伏积累，还是亮出獠牙，主动出击？这个抉择，已经迫在眉睫。而无论如何选择，一场席卷“收割者”势力范围的巨大风暴，已然因他今日之举，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