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民正给杜娟她俩算着,屋里进来一个女人。
爱民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看,不很确定的说道:
“你是玉婷妈吧?”
玉婷家所在的刘家庄和李家庄紧挨着,爱民对刘家庄的人虽不如对李家庄的人知道的那么详细,但大体也都认识。
玉婷妈点头说道:
“是。
听说厂里今天发工钱,我就替我闺女过来了。”
玉婷从上次走后,就没再来过厂里。这个有永强的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
爱民笑着对玉婷妈说:
“婶儿,你先坐会儿。
我给她俩的算完,就给你算。”
“好。”
玉婷妈说着,就坐在了凳子上。
正无聊,听到有人在喊永强,便出了屋门。
听到姐姐喊,永强便应着,向淑贞走过去,问道:
“怎么了,姐?”
“我刚才看到你姐夫屋里就剩杜娟俩人在算账了,估计一会儿就算完了,你去,让他给你的也算算。”
永强说道:
“我的不急。等我回家时候再算吧。”
永强说完,转身就要走。
自己之前为了玉婷,总向姐姐姐夫要钱,自己那点儿工钱,还能有多少。
所以,他也不着急。
淑贞忙说道:
“你姐夫和咱爹都说好了,爹当初给的钱,你姐夫另还。
你的工钱是工钱,该你的就是你的。
只是,还爹钱还得晚两天,也不知道能还多少。
你赶紧去,先把你的工钱领了,就回家吧。
回去看看,马上过年了,该买啥了就去买些。
再说了,你回去不得见见利好。”
永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回家,一来是因为厂里最近确实忙,二来是他还不想回家,回去怕又要被催着去利好家。
俩人才说完话,就看到玉婷妈走了过来。
永强感到有些紧张、有些伤感、有些……
但更多的是坦然,他跟玉婷妈打招呼道:
“婶儿,你来了?”
淑贞看了看她,好像不认识。
永强便看向姐姐道:
“这是玉婷妈。”
“哦,玉婷妈。”
淑贞听了便无好感,心想:
‘我家永强配你那闺女差哪了?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俩孩子现在多好。’
对着她笑了笑,淑贞继续说道:
“玉婷没和你一起来啊?”
“啊,她今天跟她对象去城里了。”
玉婷妈这么说着,看了看永强,她就是想看永强伤心的样子。
自己闺女为了他,前些天茶不思饭不想的,自己这当妈的看着都心疼。
现在见到了他,看他跟没事儿人似的,他凭啥就能过的这么舒心。
淑贞道:
“哦,玉婷都有对象了?”
“是啊,前些天刚找的。
俩人还挺合的来。”
玉婷妈说着,还看了看永强。
永强听着,不吭声。
淑贞便说道:
“那就好,玉婷是个好姑娘,就是我家永强没福气。
不过我家永强又找的姑娘也不赖,过完年就打算定亲了。
这俩孩子现在都有了好归宿,我们这做大人的,也都放心了。”
玉婷妈听着,心里有些醋意:
‘离了我家闺女才几天,都要定亲了?
真的假的?’
但面上也不好表露出来,说着:
“对,对,孩子们好,咱们就放心了。”
淑贞又道:
“咱们还是去屋里坐吧,在这儿怪冷的。”
“我那活儿还没干完,就不去了。”
永强说着,便跟她俩分道走开了。
玉婷妈道:
“厂子还没放假呢?”
“咱这小厂,啥放假不放假的。
平常都是有事儿没事儿的,不想来就不来了。”
淑贞说完,才觉有些不妥,怕玉婷妈误会是说玉婷的,又接着说道:
“昨天人还挺多,今天领完工钱,就没几个人了。
不过也是,都该过年了。”
玉婷妈领完工钱走后,淑贞对爱民说着:
“把永强的也算下,让他领了钱,就赶紧回家吧。
明天都二十九了,哪有让人干活干到大过年的。”
“好,你去把他喊过来。”
爱民边翻看着账本,边说着。
永强来了之后,爱民道:
“永强,我前几天跟咱爹说过了。
给你开的工钱,就按一个月二百三算。
明辉给王树生开的是一个月二百,但王树生对厂子肯定没有你上心,毕竟咱是自己人。
这工资和你在外面干活的工资是比不了,但我也只能给这么多了。”
“姐夫,我知道。
这工资已经不少了。”
爱民拿出账本,和永强一起看。
“你是八月份咱开始建这厂房时就来的。”
永强想起那时候自己总偷懒不想干活,就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姐夫,就从九月一号开工时,给我开始算就成。”
“那哪成?
你愿意,你姐还不愿意呢。”
爱民笑着说,还抬头看了看淑贞。
淑贞对永强说:
“跟你姐夫别客气,就按他说的算。”
爱民拨着算盘珠子,先算永强休息了几天,接着算出天数。
最后,算好工钱,又扣减了几次给他的钱。
最终,给永强发了二百六十块。
淑贞急了,问道:
“怎么这么少?”
永强道:
“就光最后那次,你就给了我三百,前一次是二百,之前还有。
就这,我姐夫还给我多算了几天呢。”
淑贞问爱民道:
“还有钱没?
再多给永强一百,就当是咱俩孝敬爹娘的。”
爱民扒拉着袋子里的钱看着,像是自言自语道:
“怎么还剩这么多,我算着给他们发完工钱,咱也就能剩下百十块的。
不会是,还有谁没来领吧?”
爱民说完,就拿起账本,一页一页的翻看。
淑贞拿过袋子看,里面还有两张一百的,三张五十的,还有几张二十、十块的,剩下就是五块、两块、一块和几毛的。
永强也看到了,忙说:
“不用了,姐。
你之前给我的,我还没花完呢。
这留着你们过年用。”
说着,就起身出去了。
淑贞翻着袋子看了一遍,从中拿了一张一百的,刚抬头想给他。
却看他已到了屋门口,想要张嘴喊他,“哎”了一声,又闭上了,心想:
‘算了,不给他了。
要是真还有人没来领钱,现在给永强了,再来人,不够给人开工钱咋办?
更何况,要是这两天要不来账,自家过年,说不定连这些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