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觉得自己就像条被浪拍在沙滩上的咸鱼,扑腾得快没气了,以为这辈子就得晒成鱼干,没成想一阵暗流卷过来,又把他给拖回水里了!虽说还是那条咸鱼吧,至少不用在沙子里瞎刨了!
自打朝堂上那句“容后再议”憋得人胸口发闷,建章宫里的气氛就跟办丧事似的——哦不对,比办丧事还压抑。冯老吏那老头儿,整天对着堆边境档案唉声叹气,嘴里碎碎念“白折腾喽……全白搭喽……”,听得陈默耳朵都起茧子。他自己也提不起劲,抄录那些某年某月某地耗了多少石粟米的破账时,笔尖都快戳穿竹简了。
妈的,老子穿过来,难不成就是来大汉帝国的档案室养老的?他一边机械地划拉着刻刀,一边在心里骂娘。卫青呢?北伐呢?说好的波澜壮阔呢?屁都没见着,就看老板被他奶奶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就在他快被这没头没尾的憋屈和琐碎活儿淹死后,建章宫里那股不对劲的“暗流”,总算开始翻泡泡了!
最先活过来的是那帮原本蔫头耷脑的低级军官。前阵子因为派兵的事儿被否了,一个个跟霜打了的黄瓜似的,这几天却突然支棱起来了,腰杆挺得笔直,眼里也有光了,走路带风,跟换了拨人似的!而且被上头叫去问话的次数也多了,不再是扯闲篇,净是些具体到哪处关隘适合扎营、多少人够守一个月的实在话,听得陈默心里直打鼓。
啥情况?陈默挠着后脑勺犯嘀咕。朝堂上都“容后再议”了,这帮人咋还跟打了鸡血似的?
紧接着,他发现建章宫的物资账有点邪门。那些记在册子上的箭矢、弓弩、皮甲,说是“损耗更新”“例行检修”,一批批往外调,可补回来的新家伙却磨磨蹭蹭的,慢得能急死个人!更邪门的是,调拨的方向瞅着都往北边那几个不起眼的皇家苑囿和别营拐——我靠!陈默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把手里的竹简扔地上!这他妈不是明摆着搞“蚂蚁搬家”吗?明着不动声色,暗地里囤家伙呢!
老板没怂!他在偷偷攒劲儿呢!
这发现让陈默的小心脏“砰砰”狂跳,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他跟只偷腥的猫似的,眼瞅着建章宫的风吹草动,浑身的劲儿都回来了。
果然,更硬的“实锤”没多久就砸过来了!
那天晚上,他因为整理一批连夜送过来的边境地图,回去得晚了些。路过一处偏僻的校场,就听见里头传来“嗬!哈!”的呼喝声,还有兵器划破空气的“咻咻”响,闷着劲儿,透着股狠气!
这都啥时辰了,谁还在练?陈默的好奇心跟野草似的疯长,猫着腰,借着月光扒着围墙缝往里瞅——
卧槽!
校场里,几十号精壮骑士正练夜间骑射呢,马跑得多快,箭射得多准,动作利索得像饿狼扑食,一股子杀气直冲天灵盖!而场边负手站着的那个身影,笔挺得像杆枪,那气场……除了卫青还能有谁?!
没跑了!老板绝对在憋大招!明着跟老太太服软,暗地里把兵练得嗷嗷叫,家伙也囤得差不多了!这招暗度陈仓,够狠!够绝!
陈默激动得手脚发软,差点从墙头上出溜下去,连滚带爬地溜回住处,躺在床上,心脏还跟打鼓似的。
牛逼啊老板!这才是干大事的样儿!老太太你在前头拦着是吧?老板我就在后头把刀磨亮了,等你拦不住那天,直接一波冲过去掀了你的桌子!
之前那点失望、憋屈,这会儿全化成了对那位年轻皇帝的佩服,心里头热得跟烧了团火似的。
第二天见着冯老吏,陈默看这老头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别装了老头儿,你肯定知道啥,还在这儿耷拉着眼皮装死!
“冯老,”陈默凑过去,声音压得低低的,脸上挂着“咱都懂”的笑,“您说……咱整理的那些边境粮草数,还有部落分布图……会不会哪天就派上大用场了?”
冯老吏掀起眼皮,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耷拉下去,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子,不该问的别瞎打听!干好你的活!”
嘿!还跟我装!陈默心里门儿清,也不戳破,干活反倒更卖力了。现在看那些枯燥的数字和地图,顺眼多了——这都是将来北伐的家底儿!每一笔账算清楚点,将来战士们就能多口吃的,多支箭,说不定就能多杀个匈奴崽子!
他甚至主动留下来加班,把自己之前琢磨的那些“省银子、顺后勤”的馊主意,认认真真抄在木牍上,趁冯老吏不注意,往他案头一放——老板,虽说我就个破整理档案的,但这点心思还是有的!能省点是点,省下来的钱多打几把环首刀,砍匈奴更得劲儿!
他觉得自己不再是条瞎扑腾的咸鱼了,倒像老板棋盘上一颗不起眼的小卒子,虽说爬得慢,但往前拱一步是一步,总能派上用场!
没过几天,更明的信号就来了——陛下说要“巡幸上林苑,观摩骑射”,带着一群精挑细选的郎官和将领,溜溜达达出了长安城!明着是打猎,陈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去搞实战演练,顺便瞅瞅那些“蚂蚁搬家”囤的家伙和秘密练的兵!
看看!这就是老板的狠劲儿!表面上对奶奶客客气气,该请安请安,该孝顺孝顺,背地里该练的兵、该备的家伙,一样没落下!这份耐心,这份隐忍,不赢都天理难容!将来不把匈奴揍得哭爹喊娘才怪!
建章宫里,虽说老板不在,可那股子紧绷绷、憋着劲儿的气氛更浓了。每个人走路都带风,眼里像藏着团火。
陈默站在建章宫的高台阶上,望着北方,仿佛能看见那位年轻帝王挺直的脊梁。
老板,您就踏踏实实往前冲!
后头有咱呢!
这一把,我赌您赢定了!
(第七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