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成功捣鼓出胭脂膏的雏形,陈默心里那块大石头,算是搬开了一大半!虽然还得测试稳定性,调整细节,但至少方向对了,不用怕三天后交不了差,被公主殿下当成“诈骗犯”给处理了!
心情一放松,人就容易找点事干。尤其是看到卫青这小子,每天除了伺候马,就是默默练武(主要是些基础动作和耐力训练),要么就是……发呆?
陈默摸着下巴,看着在夕阳下给战马刷毛的卫青,那专注的侧影,竟有几分“未来大将军在此刷马”的奇异反差萌。
“不行,得给这未来的帝国双璧(之一)投喂点‘营养剂’!光靠他自己野性成长,太慢了!”陈默心里那股“养成”的恶趣味又开始冒泡。
这天傍晚,他揣着几个用新法子稍微改良过的、更香甜些的林檎柘浆糕(其实就是苹果甘蔗汁混合,加了点米粉蒸出来的简易版蛋糕),又溜达到了马厩。
“卫小哥,歇会儿?尝尝新口味!”陈默笑嘻嘻地把油纸包递过去。
卫青放下刷子,接过,尝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更甜了些,也……更软糯。”
“嘿嘿,小火慢蒸,讲究!”陈默得意地一扬眉毛,顺势在旁边堆放的草料捆上坐下,“光练武不行,还得会认字啊,卫小哥。将来要是当了将军,连军报都看不懂,岂不抓瞎?”
卫青擦拭嘴角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无人教习。”语气里倒没有自怨自艾,只是陈述事实。
“我教你啊!”陈默一拍大腿,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哎哟我去,我这算是主动揽活儿?还是……职业病犯了?(前世好歹也算个文化人)
卫青也明显愣住了,抬起头,那双沉静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毫不掩饰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陈先生……事务繁忙,岂敢叨扰。”
“嗐!忙啥?胭脂那玩意儿搞出眉目了,暂时轻松点!再说,教人认字,也算是温故知新,陶冶情操嘛!”陈默大手一挥,开始满嘴跑火车,“就这么定了!从明天开始,有空我就过来教你!先说好,我教的东西,可能跟那些老学究不太一样,你别嫌我离经叛道就成!”
卫青看着陈默那兴致勃勃、不容拒绝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抱拳一礼:“如此……多谢先生!”
这一声“先生”,叫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真心实意。
2
说干就干!
陈默的教学方法,那真是……相当不传统!
他没有竹简,没有毛笔(那玩意儿太麻烦,而且贵)。他直接捡了根树枝,在马厩旁松软的泥地上划拉。
“来,卫小哥,看第一个字!”陈默用树枝在地上写下一个歪歪扭扭、但结构清晰的“卫”字。“这是你的姓,保卫的卫!你看,这像不像一个人,张开手脚,守着一个方框(城池)?”
卫青蹲在地上,看得极其认真,跟着陈默的笔画,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
“保卫……城池……”他喃喃自语,眼神专注。
“对喽!”陈默又唰唰写下“青”字,“这是你的名,青色的青!可以指青草,蓝天,也可以指年轻,有活力!比如‘青年才俊’,就是说你这样的!”
卫青的脸微微泛红,似乎有些不习惯被这样直白地夸奖,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了一下。
陈默的教学理念就一条:实用、联想、好玩!
教“马”字,就指着旁边啃草料的战马;教“弓”字,就比划个拉弓射箭的姿势;教“水”字,就直接用树枝在旁边水桶里蘸一下,在石板上画个波浪线……
他还把一些简单的字编成口诀,比如“一横一竖是个十,十字张开变成木(树木)”。
卫青学得极快!记忆力超群,理解力也强。往往陈默教一遍,他就能记住,还能举一反三。这让陈默这个“半吊子老师”成就感爆棚!
“天才!绝对是学霸苗子!”陈默心里狂呼,“这要搁现代,清北争着要啊!”
除了文化课,陈默还搞起了“体育课”。
他看着卫青那些重复性的、有些枯燥的体能训练,忍不住开口:“卫小哥,你这练法,打熬筋骨是够了,但身体的协调性和爆发力,还能更好点。”
说着,他也不管卫青疑惑的眼神,自顾自地开始演示一些简化版的、融合了现代热身运动和基础格斗技巧的动作。
“看好了!这个叫‘高抬腿’,跑起来更快!这个叫‘深蹲’,下盘更稳!还有这个,扭腰送胯,出拳发力要这样,腰马合一!懂不懂?嘿!哈!”陈默一边比划,一边配着蹩脚的音效,动作略显滑稽,但核心要领却讲得清清楚楚。
卫青一开始只是好奇地看着,但看着看着,眼神就变了。他是练家子,能隐约感觉到陈默这些看似古怪的动作里,蕴含着的、不同于当下寻常操练的独特发力技巧和身体运用法门。
他试着跟着做了一遍,虽然动作生疏,但很快就抓住了要点。
“先生……此法,似乎真能调动更多肌群?”卫青停下来,感受着身体细微的变化,惊讶地问。
“那必须的!科学锻炼,事半功倍!”陈默得意地叉腰,“这叫……嗯……‘五禽戏’的变种!对,我梦中一白胡子老爷爷教的!” 他赶紧又扯起“古法”大旗给自己打补丁。
3
教学相长,其乐融融。
陈默发现,教卫青,不仅仅是单方面的输出。这小子悟性高,偶尔提出的问题,或者对某个动作的独特理解,也能给陈默带来一些启发。
而且,在这种轻松(相对而言)的氛围下,卫青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大多还是围绕骑射、马匹、边塞传闻,但至少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了。
这天,陈默正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讲解“骑兵迂回包抄”的战术思想(把他看过的影视剧和军事杂志知识糅合了一下),卫青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追问细节。
“……故而,骑兵之利,在于机动!就像一把灵活的刀子,哪里薄弱插哪里!正面硬刚那是步兵的事……”陈默说得口沫横飞。
“先生高见!”卫青由衷赞道,看向陈默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敬佩。这些天,陈默教他的,不仅仅是识字和几个强身动作,更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窗户。
“嘿嘿,纸上谈兵,纸上谈兵而已。”陈默谦虚地摆摆手,心里却美滋滋:这可都是后世军事理论的精华啊!虽然我只会背概念,但唬唬你这未来的大将军,足够了!
两人的互动,自然落入了某些有心人的眼里。
账房的赵铭,几次“恰好”路过马厩附近,看到陈默和卫青蹲在地上写写画画,或者比比划划,那眼神里的嫉妒和阴郁,几乎能滴出水来。
“哼,谄媚之徒!与骑奴为伍,能有什么出息!”他甩袖离去,心里盘算着怎么给陈默添点堵。
4
这日午后,陈默刚调试完一批胭脂膏的样品(颜色更均匀了!),心情大好,揣着一小卷他偷偷用边角料制作的“识字卡片”(用裁剪整齐的麻布片,用烧黑的树枝写上字),准备去找卫青进行“随堂测验”。
刚走到马厩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和马蹄不安的喷鼻声。
“怎么回事?”陈默快走几步。
只见马厩里,卫青正死死拉住一匹枣红色骏马的缰绳。那马儿焦躁不安,不停地踏着蹄子,试图挣脱,马头甩动,鼻孔张大,发出“恢律律”的嘶鸣。旁边几个马夫躲得远远的,指指点点。
“这‘赤焰’今日不知怎的,突然就惊了!”
“是啊,差点踢伤了人!”
“卫青这小子也是倔,非要自己安抚……”
陈默一看,那马确实状态不对,眼神惊恐,肌肉紧绷。卫青虽然力大,但毕竟年纪尚轻,被那马带得踉踉跄跄,额角都见了汗。
“都散开!别围着了!越围着它越紧张!”陈默立刻喊道,同时快步上前,但没有贸然靠近。
他仔细观察那匹叫“赤焰”的马,发现它时不时扭动身体,试图去啃咬自己的腹部侧后方。
“等等!”陈默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前世在乡下见过牛马被蚊虫叮咬或皮肤病困扰时的类似反应。“卫青!你稳住它!检查一下它左边肚腹位置,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比如虫子?或者皮肤红肿?”
卫青闻言,一边用力控制马头,一边艰难地侧身,伸手去触摸赤焰的腹部。
“有……有马蝇!吸饱了血,钻在皮毛里!”卫青喊道。
“果然!”陈默立刻对旁边吓傻的马夫喊:“快!去找点清凉的草药汁,或者干净的清水和布来!再弄点驱虫的艾草灰!”
东西很快找来。陈默让卫青继续安抚,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用布蘸了清水,轻轻擦拭掉那只饱血的马蝇和周围的污迹,然后又小心地撒上一点艾草灰。
他的动作轻柔而稳定,嘴里还发出一些安抚性的“啧啧”声。
说来也怪,那赤焰在陈默和卫青的配合下,焦躁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不再激烈挣扎,只是偶尔还会因为不适而抖动一下皮肤。
处理完毕,陈默和卫青都松了口气,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对方都是一头汗,不由得相视一笑。
“先生还懂相马医马?”卫青惊讶地问,眼神里满是好奇。
“略懂,略懂一点兽医……呃,就是给牲口看病的偏方。”陈默抹了把汗,心道:幸好前世好奇心重,啥都了解一点皮毛!
5
经过这次“协同救马”事件,陈默和卫青的关系,明显又近了一层。那是一种基于共同解决问题、彼此信任而产生的“战友”情谊。
陈默开始教卫青一些更复杂的字,比如“策”、“谋”、“疆”、“域”,并结合他知道的历史故事(比如春秋战国的一些典故),深入浅出地讲解其中的含义。
他甚至开始教卫青最简单的算术,比如用树枝摆算筹,进行加减计算。
“当将军,不光要勇,还得会算!算粮草,算路程,算敌我兵力对比!不然就是莽夫一个!”陈默谆谆教诲(主要靠吹)。
卫青听得如饥似渴。他感觉自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吸收着陈默带来的这些新奇而实用的知识。这些知识,是他在侯府,甚至在这个时代,都难以系统接触到的。
陈默也乐在其中。看着一个未来的历史名人,在自己的“熏陶”下一点点成长,这种参与感和成就感,简直无与伦比!
“嘿嘿,等以后卫青封侯拜将了,哥们儿我也算是‘帝师’级别的存在了吧?虽然教的是文化课和体育课……”陈默美滋滋地想。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这天,陈默刚把最终确定配方的胭脂膏(用小巧的玉盒盛放着,看起来相当上档次)交给大管事,由他转呈公主。还没来得及去找卫青进行今天的“课程”,就被大管事叫住了。
大管事的脸色有些凝重。
“陈先生,你与那卫青,近日走得颇近?”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是,卫小哥勤勉好学,我闲暇时便教他认几个字,强身健体之法而已。有何不妥吗?”
大管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府中人多口杂……已有风言风语,说你结交公主旧人,意图……攀附。更有甚者,说你教授些‘奇技淫巧’,蛊惑人心。赵铭那些人,近日在几位老管事面前,没少说道。”
陈默眼皮一跳!果然来了!
他就知道,自己和卫青的交往,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和猜忌!只是没想到,这脏水泼得这么恶心!
“攀附?蛊惑?”陈默气笑了,“我教人认字强身,还教出罪过来了?”
“先生息怒。”大管事劝道,“老夫自是信你。只是……人言可畏。公主殿下虽用了你的胭脂方子,对你也颇有几分看重,但若这些闲话传到殿下耳中,终究不好。你……还是稍加避嫌为妙。”
避嫌?
陈默看着大管事担忧的眼神,知道他是好意。但让他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就疏远卫青?
他做不到!
卫青是他的朋友,是他在这个陌生时代,为数不多能真心交流、彼此欣赏的“知音”。更重要的是,他坚信自己对卫青的帮助,是正向的,是有意义的!
“多谢大管事提醒。”陈默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清者自清!我与卫青交往,光明磊落,无愧于心。若有人非要搬弄是非,我也不是泥捏的!”
他看着侯府深处那影影绰绰的亭台楼阁,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
“想搞我?放马过来!看看谁先趴下!”
(第九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