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站在金銮殿外的石阶上,手指还残留着昨日集市阳光晒过的温度。他刚从边贸回来,脚底板有点发烫,脑子里却全是账本和契约的影子。柳明瑛昨晚派人送信,说赵明轩回家后一口气背了三遍《市易法》,连冷霜月都夸这孩子有胆。
他笑了笑,整了整官袍走进大殿。
早朝刚开始,御史张简就站了出来。这人四十出头,脸瘦得像被驴啃过,说话声音又尖又硬。
“臣弹劾兵部尚书赵承渊!”张简一甩袖子,笏板拍在丹墀上,“三年来穷兵黩武,耗空国库,百姓苦不堪言!”
殿内顿时嗡嗡作响。
“赵相一怒为边功,万家灯火换旌旗!”张简越说越激动,“民间已有此谣传,难道陛下还要视而不见?”
赵承渊没动。
他知道这种话听着吓人,其实都是老套路。政敌打不赢战场,就去民间造舆论。可他不怕,因为他手里有真东西。
等张简说完,群臣议论声渐起时,赵承渊才慢悠悠地走上前一步。
“臣请展示一项数据。”他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符,轻轻一按。
一道光柱自掌心升起,半空中展开一幅立体地图。红蓝绿三色交织,清晰得像是能伸手摸到。
大臣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妖法?”工部侍郎瞪大眼。
“非也。”赵承渊指着第一层,“三年前边境线,处处烽火,驻军三十六万,年耗军饷四百八十万两。”
他手一挥,画面切换。
绿色区域如春草蔓延,覆盖大片原是红色的地带。
“如今归降部落十七支,边镇裁军二十万,军费开支降至一百六十万两。”他顿了顿,“省下的三百二十万两,去哪儿了?”
没人答。
他又调出第二组数据——户部与柳家棉坊联合核验的物资流转记录。一条条线路延伸出去,标注着修渠、建仓、设义学。
河南旱区新渠通水那天,百姓跪地叩谢的画面出现在空中;江南疫地药局落成,孩童排队领药的情景也同步浮现;西北三城学堂开学,老师拿着算盘教学生加减法的场景更是让几位老臣眼眶发酸。
“这些钱,一分都没进私囊。”赵承渊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砸在地上,“它变成了水、变成了药、变成了书本。”
张简脸色发白。
他想反驳,可看着那一个个真实发生的画面,喉咙像是被人掐住。
“你……你怎么可能有这些?”他喃喃道。
“因为有人天天在记账。”赵承渊淡淡道,“我夫人管棉坊,她不让一笔糊涂账进出。”
这话一出,底下好几个官员忍不住笑了一声。
张简更急了:“纵然小有所成,岂可恃和忘战?万一匈奴复叛,谁来守江山?”
话音未落,龙椅上的新皇突然站了起来。
“你说万一?”新皇盯着地图最北端那个闪着绿光的小点,“那里三年前是匈奴劫粮的死地,尸骨遍野。现在呢?汉商设栈,牧民互市,牛羊成群!”
他猛地一拍龙案:“朕只见已然,不见万一!”
满殿寂静。
赵承渊垂手而立,不动声色。他知道,这一局,赢定了。
新皇转向他,语气郑重:“从今日起,卿之‘止战策’,全国推行。兵部拟诏,各州县一体遵行。”
话音落下那一刻,赵承渊识海中浮现出一行字:
【主线任务完成度70%】
他没笑,也没动,只是缓缓收起玉符。光影消散,地图隐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
张简还跪着,帽子不知何时滑落,滚到了丹墀边缘。内侍上前扶他,他挣扎了一下,没起来。
赵承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知道这个人背后是谁——王守仁惯用的棋子,清流里的炮灰。今天倒了,明天还会有下一个跳出来。
但他不怕。
因为他不止有系统,还有实打实的成果。不是口号,不是空谈,是一条条渠、一所所学堂、一场场和平交易堆出来的路。
新皇继续主持政务,讨论今年秋税减免的事。赵承渊退回班列,眼角余光扫过殿角。
那里有个小太监正低头记录,笔尖微顿,墨迹稍重。
他多看了一眼。
那人手腕转动的角度不太对,像是刻意压低了写字姿势。而且纸页边缘露出一角暗纹,和上次东厂用的纸很像。
赵承渊不动声色,悄悄点了下腰间蹀躞带。
系统立刻标记:【文书传递路径异常,建议追踪】。
他没动。
现在还不是抓鱼的时候。
他要等更大的饵上钩。
新皇讲完秋税,转头看向他:“赵卿,互市成效显着,下一步有何打算?”
赵承渊上前一步:“启禀陛下,臣建议开放五处新关卡,允许边民自由通商,并设立‘互市监察司’,由苏婉儿牵头组建。”
“准。”新皇点头,“人选你定。”
“是。”赵承渊应下。
心里却清楚,这步棋走出去,王守仁一定会坐不住。互市断了他的走私财路,监察司更是直接挖他根子。
他等着。
散会后众人陆续退下,赵承渊仍站在原地。新皇没让他走,似乎还有话说。
他安静等着。
殿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吏捧着卷宗进来,说是工部送来的防务图修订本,请皇上过目。
赵承渊目光一凝。
那图纸封皮上的火漆印颜色偏深,不像尚工局的标准配方。
他记得昨天苏婉儿提过一句:“波斯商人最近买了大量朱砂。”
他没吭声,只默默记下了送件小吏的服色和腰牌编号。
新皇接过卷宗放在案上,正要打开。
赵承渊忽然开口:“陛下,这图能否容臣先看一遍?”
新皇抬眼。
赵承渊神色平静:“臣怕有人借图设局,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