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右手刚压下丹田最后一丝阳火，眼皮就猛地一跳。
他睁眼，指尖还残留着功法运转的余温。窗外飘进一张黄麻纸条，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燎过。他抬手接住，扫了一眼。
“时间错了，提前了。”
字迹歪斜，墨色发暗，透着一股腐土味。这味道他熟悉——前世末世开启前，古遗迹封印松动时就是这种气息。
他没动，先用舌尖舔了舔纸角。无毒。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张纸是谁送的？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记忆。守墓老人消散前留下的卦文，笔锋转折处和这字迹几乎一样。只是更潦草，像是用最后力气写出来的。
末世原定三天后降临。
现在看来，最多还有七十二小时。
他立刻掐指推演近期征兆：北岭妖兽躁动频率翻倍，灵气波动异常，血煞盟残党行动密集……全对上了。
不能再等。
他掌心燃起一缕阳火，将静修阁内所有记录末世推演的日志玉简全部激活。一道道光纹在空中闪现，应急预案第一级自动启动。
闭关结束。
他起身，推开房门。夜风扑面，山门方向已有灯火亮起。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冰纹玉符，输入灵力。玉符微光一闪，显示林清雪在北峰寒潭附近。
这家伙又迷路了吧。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以真气凝音成线，传令出去：“启动‘黑炉计划’，炼丹房二十四时辰不熄火，外门弟子全员戒备。”
声音极低，却穿透夜风，直奔药尘子居所和铁擎天值守点。
他知道这命令一旦下达，整个青阳宗的核心资源都会动起来。固元丹、破障散必须连夜赶制，阵法机关要重新布防，年轻弟子得提前进入战备状态。
但时间不够。
七十二小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要是浪费在犹豫上，谁都活不了。
他赶到寒潭时，林清雪正靠在一块岩石上调息。她脸色有些白，右手按着左臂经脉，那是之前强行突破留下的旧伤。
“你怎么来了？”她抬头问。
陈默没废话，直接把那张烧焦的纸条扔过去。
她接过一看，眉头皱紧。
“这字迹……”
“守墓老人的变体。”陈默说，“他临终前写的最后一卦，你见过。”
林清雪手指一顿。她当然记得。那天老人元神崩解，留下半句谶语就被风吹散了。这纸条上的笔意，确实像极了那种将尽未尽的力道。
“你是说，末世要提前？”
“不是‘要’，是‘已经’。”陈默盯着她，“我们只剩不到三天。我不想再死一次，也不想看你被人撕碎。”
林清雪沉默几秒，站起身。
“你说下一步怎么走。”
“三项优先级。”陈默语速加快，“第一，药尘子全力炼丹，目标是让外门弟子集体突破一个小境界；第二，铁擎天组织人手加固山门阵法，预埋陷阱；第三，我们去藏经阁，把所有关于天地异变、灵气暴走的典籍全搬出来，通宵研读。”
“你现在就去？”
“现在。”
两人离开寒潭，直奔藏经阁。路上陈默取出一枚青铜哨，吹了一声短音。这是青阳五杰之间的暗号，影舞者会收到指令，开始传递密令。
到了藏经阁，守阁长老还没睡。看到陈默要调阅禁书区资料，皱眉阻拦。
“这些典籍非核心弟子不得翻阅。”
陈默二话不说，咬破手指，在借阅令上画了个血印。
“《七十二时辰备战令》，我现在发布。凡阻挠者，视同懈怠军令。”
长老脸色变了。他知道这个令意味着什么——宗门最高战备等级，连长老会议都不能轻易叫停。
林清雪接过令书，转身就走。
“我去议事厅发布命令。”
“你小心点。”陈默说，“别让人拖住你。”
“放心。”她顿了顿，“这次我不走错路。”
她走了。
陈默一头扎进典籍堆。一页页翻过去，全是古文记载：某年某月，天裂地动，灵气逆流，武者失控……类似的情况发生过不止一次。
他快速摘录关键信息，刻在玉简上。突然，一段文字引起注意：
“日月同现于天穹，紫雾自地缝升腾，百里内生灵尽化狂徒。”
他瞳孔一缩。
这是末世初期的典型特征。前世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失去父母的。
而现在，这段描述距离现实只剩不到七十小时。
他继续翻，找到一条应对方案：用冰火双属性阵法压制灵气暴走，延缓扩散速度。条件是必须有两个以上高段位武者同步施术。
他记下来，又找出几条可行策略。
外面传来脚步声，药尘子来了。
“黑炉已点火，第一批固元丹三小时内出炉。”老头说话还是慢吞吞的，“你要多少？”
“五百颗。”
“疯了。”
“不够。”
“八百。”
“一千。”
药尘子看着他，终于点头：“行。我亲自盯着。”
“谢了。”
药尘子没走，反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这是我改良的抗毒剂，加了阿宝提供的破妄之瞳提取物，对末世病毒初期感染有效。”
陈默接过，收进怀里。
“你什么时候这么靠谱了？”
“你上次说的段子，让我想通了一个丹方。”药尘子难得笑了下，“原来搞笑也能悟道。”
说完他就走了。
陈默继续翻书。眼睛开始发酸，但他不敢停。
每一分钟都可能决定生死。
忽然，阿宝蹦进来，手里抱着个油纸包。
“哥！我偷了个鸡腿！”
“放桌上。”
“你不高兴？”
“我很忙。”
“哦。”阿宝啃了一口，“那你忙完能吃吗？”
陈默看了他一眼：“能。”
阿宝咧嘴一笑，坐在角落乖乖吃东西。
陈默低头继续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边泛起灰白时，他已经整理出三十六条可用情报，写下七套初步应对方案。
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清雪回来了。
“命令发布了。”她说，“铁擎天已经开始带人布阵，药尘子那边第一批丹药也出来了。宗主没有反对，但派了两名长老盯着。”
“正常。”
“接下来呢？”
“接下来。”陈默站起身，把最后一卷古籍合上，“我们去静修阁外设指挥所。我要亲眼看着每一件事落实。”
林清雪点头。
两人走出藏经阁，晨风冷冽。
山门方向，炼丹房的烟囱冒着黑烟，外门弟子列队巡逻，机关师正在调试弩炮。
整个宗门，已经开始转动。
陈默站在台阶上，右手无意识地掐算着时间。
七十一小时五十八分。
他还剩七十一小时五十八分。
阿宝跟在后面，嘴里还嚼着鸡腿骨头。
“哥，你说末世来了，还能吃到鸡腿吗？”
陈默没回头。
“能。”
“那我要吃十个。”
陈默往前走。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静修阁外，一张木桌已经摆好，上面放着十几枚传讯玉简。
他坐下，拿起第一块玉简。
“通知慕容枫，让他把散修联盟的情报网打开。”
话音落下，玉简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