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玻璃窗斜斜洒入病房,温柔地落在秦义的身上。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晕,随之而来的刺痛让他下意识地再度闭眼。反复尝试了几次,他才慢慢适应光亮,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 —— 红色十字标识清晰醒目,提醒着他此刻身处医院。床边,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趴在床沿休憩,是柳青。
秦义轻轻转动脖颈,又活动了一下胳膊和双腿,确认自己并非置身梦境,而是真的得救了。心头涌起一阵欣喜,目光再次落回柳青身上:乌黑的长发顺着脸颊垂落,拂过纤巧的肩头,精致的鼻尖挺翘,娇艳的红唇微张,呼吸均匀而轻柔。大难不死,醒来时还有这般清雅绝尘的女子相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他不忍打扰这份宁静,便静静望着她,任由思绪飘荡。
转念间,昏迷时的梦境清晰浮现:素衣飘飘的道士、怒目圆睁的大和尚、激战的火光,还有那道钻进自己胸膛的诡异火团。想到这里,秦义下意识地抬手抚摸胸口,指尖触及之处,竟摸到一片微微隆起的皮肤。
“啊?这是……” 他借着晨光细看,惊异地发现胸口处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印记,纹路隐约,像是某种奇异的图腾。
过度的惊讶让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咳咳……”
清脆的咳嗽声惊醒了柳青。她直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下探寻声源。当目光与秦义的视线交汇时,她瞬间清醒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慌乱:“你…… 你醒了!”
见秦义正满眼笑意地望着自己,柳青脸颊微红,连忙转身快步走出病房去喊医生。
医生仔细检查后,连连称奇,感叹秦义的恢复速度远超预期。秦母闻讯赶来,颤抖着抚摸着秦义的脸庞,眼中满是疼惜与欣慰,这幅温馨的画面令人动容。柳青站在一旁,目光不经意间与秦义再次相撞,心跳竟莫名提速,耳畔也泛起热意。
“方才我怎么睡着了?他是不是早就醒了,故意看着我却不叫醒?” 柳青心中满是羞涩,生怕自己方才的窘态被秦义瞧见,便借故走出了病房,平复心绪。
秦义苏醒的这一天,病房里格外热闹。局里五年来相识的同事几乎都赶来了,就连平日里甚少交流的人,此刻也显得格外亲切。
“秦义,你可真是年度最幸运的英雄!命也太硬了!” 杜海拍着他的肩膀打趣道。
“吓死我们了!你当时到底咋想的,不管不顾就往塌了的墓里冲?” 杨丽双手叉腰,故作责问的语气,眼底却藏不住关切。
“让大家担心了,多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 秦义倚靠在病床上,向众人道谢,语气诚恳。
“最该谢的是柳队长!” 杨丽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狡黠,“这些天她最惦记你,忙前忙后不说,还总偷偷来看你,生怕你有啥闪失。”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缓和神色的柳青顿时语塞,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只好低头摆弄衣角。
秦母这些天一直默默观察柳青和杨丽的举动,始终没摸清哪个是儿子口中的 “女朋友”。此刻听杨丽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恍然大悟,看向柳青的眼神越发满意。 在她看来,柳青知书达理、模样周正,无疑是儿媳的最佳人选。可转念一想,柳青出身知识家庭,还是从人人向往的首都来的,自家却是大山里的普通人家,双方家境差距悬殊。高兴之余,秦母心中又泛起一丝忧虑。她想起自己的一生,虽从未走出过大山,却也过得安稳知足;可这次来照顾秦义,她看着城市的繁华与儿子的优秀,忽然改变了想法:她希望儿子能彻底走出大山,去闯荡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病房里,杨丽挨着柳青坐在病床前,一个低头认真削着苹果,一个轻声讲述着这些天局里的趣事和工作经历;杜海与李明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满眼羡慕,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画面温馨和睦,秦义心中却掠过一丝淡淡的伤感, 过去的情感经历,早已在他心底沉寂如死水。可当他对上柳青那双清澈温润、足以清心的眼眸时,死寂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甚至升起一轮驱散阴霾的骄阳。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眼前的才值得珍惜。” 秦义在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这一天,柳青也觉得格外异样,脸颊时不时泛起火辣的热意。感情这回事,本就奇妙无比,有一见如故的投契,也有一见钟情的悸动,而那不受控制的心跳,便是最直接的证明。
“秦主任,你怎么了?” 杨丽忽然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起身上前。
只见秦义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捂着胸口,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医生!医生!快来人啊!” 杜海见状,立刻冲到门口高声呼喊。
主治医生老王闻讯赶来,神色依旧镇定,只是挥了挥手,几名年轻医生便将众人 “请” 出了病房,以便展开检查。柳青搀扶着忧心忡忡的秦母,在走廊里焦急等候。半个小时后,老王才带着医护人员走出病房,脸上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惊叹。
“王大夫,秦义他到底怎么了?” 柳青率先上前问道,语气中难掩焦灼。
“情况很罕见,目前还无法完全定论,需要继续观察。” 老王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与平日里的从容截然不同。
另一边,杨教授早已赶到医生办公室等候。“老王,这孩子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有没有生命危险?”
“老杨,你放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老王递给他一杯水,缓缓说道,“但他的情况实在太奇怪了 。我们检测到他的血液流速比常人快了好几倍,这种压力按理说心脏根本无法承受,可他不仅安然无恙,体内还出现了异常活跃的细胞修复迹象,速度快得惊人。”
听到这话,杨教授瞬间陷入沉思。青铜神树项目本就是解开川西众多出土文物秘密的关键,其中涉及的古川西巫术秘法等课题,早已超出了现有科学的解释范畴,甚至突破了宗教意识的边界。如今秦义身上出现的异常,恰好印证了这些未知现象的真实性。想到这里,杨教授心中更加坚定了研究的决心。见老王正低头记录分析,他便起身悄悄离开了办公室,不愿打扰。
病房内,秦义只觉得胸口仿佛燃起一片火海,心脏被熊熊烈焰炙烤着,疼痛难忍。“难道真的是梦境中的那个火团在作祟?” 他再次抚摸胸口的红色印记,纹路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 ,显然,那场离奇的梦境,并非虚幻。
一个多月后,秦义的各项身体指标逐渐恢复正常,但医院始终未能给出关于红色印记和异常生理反应的明确解释。在秦义的反复坚持下,医院最终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当天,杜海和李明特意赶来接他。“你小子,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李明一边帮忙拎东西,一边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整理物品的柳青,挤眉弄眼地对秦义说。
“那是自然。” 秦义笑着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故意的挑衅。
柳青走出病房时,李明轻轻拍了拍秦义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女博士又怎么样?女博士也得嫁人的嘛!”
“从你嘴里说出‘男人’这两个字,简直是对男人的侮辱。” 杜海在一旁打趣,眉眼间尽是戏谑。
“在你的字典里,恐怕就没有‘男人’这个词吧?毕竟你自己也算不上。” 李明立刻转头怒怼。
“你们快看他那模样,活脱脱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太娘了!” 杜海指着李明气鼓鼓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李明正欲反驳,瞥见柳青折返回来,便立刻收住了话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秦母本打算出院后就立刻返回老家,但秦义执意留她多住几日。他在这座城市工作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带父母好好逛逛,心中满是愧疚。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弥补这份遗憾。
在柳青和杨丽的轮番劝说下,秦母终于点头同意。可临到出发游玩时,杨丽却临时有事失约了。看着秦母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柳青只好主动陪同在侧。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秦母,逛商场、看风景,模样俨然一家人。尤其是在服装店试衣服时,一旁的服务员忍不住称赞秦母:“阿姨,您可真有福气,儿媳妇又漂亮又孝顺,对您还这么贴心!”
柳青闻言,羞涩得满脸通红,连忙摆手解释,秦义却在一旁暗自得意,嘴角藏不住笑意。
秦母看着眼前这对郎才女貌的年轻人,心中满是欣慰。但她终究放心不下家里的农活,游玩了几日便执意要返程。送秦母登上返乡的客车时,她拉着秦义的手反复叮嘱:“好好工作,好好照顾自己,遇到合适的人,就别错过了。”
从车站出来,秦义和柳青沿着路边慢慢散步,随意聊着天,不知不觉竟走了好几里路。若不是前方出现了大片庄稼地,两人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们竟然从城市走到了农田?” 柳青望着眼前绿油油的庄稼,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和你一起走,一点都不觉得累。” 秦义停下脚步,深情地望着她,目光灼灼。
柳青被他看得有些慌乱,连忙躲闪开视线,轻声道:“我…… 我们还是回去吧。”
三十岁的恋爱,终究不同于十七八岁的青涩懵懂,更多的是彼此的尊重、理解,以及一份足以生死相守的坚定。
柳青何尝不想拥有一段真挚的感情,只是多年来一直未能遇见心仪之人。旁人都觉得她学历高、颜值高,要求必定苛刻,再加上考古这份特殊的工作,敢主动追求她的人少之又少。同学同事也曾帮忙介绍过几个对象,却都被她婉言拒绝了。
她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始终期待着一个能与自己生死相守、不离不弃的人。谈及择偶标准,柳青觉得自己与大多数女人并无不同 —— 渴望一份纯粹的真情。可在现实面前,一套大房子、一辆豪车、数不尽的财富,或许更容易得到,而那份历经沧海桑田仍能坚守的真情,却难能可贵。
“干考古这一行,见多了千年墓葬里的旧物,也看多了世间的聚散离合,渐渐明白,金钱财富到头来不过是过眼云烟,最珍贵的永远是那份相守不变的真情。” 秦义的话,恰好说到了柳青的心坎里。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日记本,翻开扉页,上面 “吾之真爱,沧海桑田” 八个字,字字清晰,熠熠生辉。
柳青回味着这一天的温馨与悸动,笔尖轻划,将这份美好郑重地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