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义正欲开口搭话,眼前的五位少女却身形一晃,凭空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般匪夷所思的景象,让他愣在原地半晌。确认四周再无他人,秦义才缓缓走上岸。他随手摘了些宽大的树叶,又寻来几根坚韧的野草,草草编织了一件简易的遮羞之物 —— 说是衣服,实则仅能勉强蔽体。想起方才被少女们围观的窘迫模样,秦义仍觉脸颊发烫,心跳不已。
清风吹过,拂起他垂肩的长发。少年立于碧绿色晶体巨石之上,目如寒星,眉宇间萦绕着几分历经磨难后的侠韵与沉静,整个人精神抖擞,不见半分颓态。
“原来这秘境之内,竟如此开阔。” 秦义极目远眺,心中豁然开朗。
前方视野毫无遮拦,十余丈之外,便是隔绝魔火的清气屏障;身后则是一面如刀削斧凿般的石壁,高耸入云,望不见尽头。这地形恰似一把巨大的天然石椅,只是那 “椅背” 陡峭如天梯,令人望而生畏。
“可惜啊,如今我在世人眼中,早已是十恶不赦的妖魔。” 秦义轻叹一声,心中五味杂陈,“倒也算应了少时的异想 —— 做不了神仙,做妖魔总好过碌碌无为、受尽苦楚。可如今才知,做妖魔的日子,竟这般苦不堪言。”
少年时郁郁不得志,他常生出极端念头:与其在底层挣扎受苦,不如做个随心所欲的妖魔。可真到了这般境地,才懂其中的辛酸。好在这方寸秘境,总算能让他暂避锋芒,活下来再说。念及此,他心中的郁结渐渐散去,多了几分随遇而安的豁达。
“你是谁?为何闯入我的清净之地?”
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穿透了秘境的宁静。秦义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神人踏云而来,衣袂飘飘,虽无风尘之态,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正以厉眼审视着他。
“在下秦义,因在炎魔之地迷路,无意间误闯此地,绝非有意叨扰,还请神尊恕罪。” 秦义连忙俯身施礼,态度恭敬。
“大言不惭!炎魔之地凶险万分,岂是你能随意闯入的?” 神人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气,语气愈发严厉。
秦义见状,赶忙解释:“神尊有所不知,在下本是被人陷害,扔进炎魔之地受死,只因侥幸未亡,为逃命才误闯此地,实在是情非得已。”
神人闻言,向前迈步走近几步。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俊朗,星辉般的眼眸中暗藏着碧波寒潭,深邃难测;皓齿绛唇,色泽鲜明,恰如九天晴空般澄澈。仅凭这外在风姿,便让人觉得绝非凡尘所有,必是天上神尊。
“看来,这炎魔之地,也不复往日清净了。” 神人面色渐渐平复,语气缓和了许多。
见他不再责备,秦义心中稍安,连忙恭维道:“能在此等秘境清修,神尊必定是天上的真神,修为深不可测。”
听到秦义的称赞,这位看似冷峻的神人竟缓缓笑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悠远:“在此地一待便是千年,于我而言,确实久了些。但若身处北天之极,千年也不过数日罢了。”
秦义心中一震。他记得,下方世界石棺中的北天星辰图上,曾标注过北天之极,那正是紫微星所在之地。神人竟将千年光阴说得轻描淡写,北天之极也随口提及,可见其来历非凡。再想到炎魔之地的恶劣环境,秦义对眼前之人愈发敬畏,不敢有半分怠慢。
“斗胆请问神尊名号?” 秦义再次躬身示礼。
“老身受北玄大帝之命,掌管这一方火域,名号妙风。” 妙风话音刚落,见秦义依旧拘谨,又补充道,“老身向来自在随性,不习俗礼,你不必这般拘束。”
“原来是妙风神尊!” 听闻妙风是受北玄大帝指派,秦义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亲近之感,毕竟自己身负北玄真气,与北玄大帝颇有渊源。
“倒是你,究竟为何会被扔进炎魔之地?” 妙风话锋一转,问道。
“前辈,在下本是玄真教弟子,这一切都是遭人陷害。” 秦义说着,便将自己的过往经历简略讲述了一番 —— 并未面面俱到,只是在涉及北玄大帝的部分,说得格外认真详细。
妙风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你竟能习得北玄真气,实在是机缘深厚,万中无一。” 说着,他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玉色药瓶,递向秦义,“这是解火毒的灵药,你先服下,可缓解体内残留的火邪之气。”
秦义连忙谢过,接过药瓶倒出一粒丹药服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从喉间直抵丹田,如清泉流淌过干涸的土地,浑身舒畅至极。先前被烈焰炙烤损坏的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转瞬便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往更加莹润。
秦义暗自赞叹灵药的神奇,再次向妙风躬身致谢。
妙风面露微笑,心中却另有盘算:“能闯入炎魔之地的秘境,又身负北玄真气,莫非此人便是大帝口中的火灵主人?待我试探一番便知。”
秦义也没有过多客套,径直向妙风打探火域的出路。妙风劝道:“如今外界对你悬赏追杀,危机四伏,远不如此地安全。你若留在此地安心修炼,日后修为大成,再出去不迟。”
秦义何尝不想留在这世外桃源?可师命难违,师父的仇尚未得报,青女与灵儿还身陷险境,他怎能只顾自身安危?他知道,凭自己此刻的修为,根本无法强行闯出炎魔之地,便再次俯身下拜:“恳请神尊指点迷津,助我早日脱困,也好去解救亲友。”
妙风并未推脱,抬手示意秦义起身:“老身带你去一个地方,或许能帮你解惑。” 说罢,他衣袖轻轻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秦义,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无论是三师兄俊泽的神鸟乘风,执法尊者的御剑行空,还是北域大帝姚光的神功闪现,都远不及妙风这般举重若轻。这火域之广阔,堪比北域圣地,可妙风弹指之间,便已带着他换了一处天地。
眼前的景象让秦义惊愕不已:水天浑然一体,澄澈清明,全然不见半点魔火之气。可上空却雷电交加,狂风肆虐,下方更是海浪滔天,声势骇人。他以为自己已然走出了火域,连忙问道:“前辈,这是何地?”
“你再仔细看看。” 妙风眉眼清俊,语气中带着几分引导。
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秦义一时难以决断。突然,云端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却始终不见半滴雨点落下,实在怪异。他正纳闷间,只见云端之上,无数古老的经文闪烁着金光,缓缓流转。
“古经文?难道这是……” 秦义大惊失色,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
“不错,此地正在你的神基之内。” 妙风的话,让秦义彻底愣住,满脸茫然。
“前辈,这…… 这怎么可能?” 秦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理解。
妙风缓缓解释道:“凡成大事、修至高深境界者,神基之内必是风平浪静、气若芷兰。可你神基之中波涛翻涌、乱象丛生,显然是真气凝而不化,强行催发所致。你虽名义上踏入了化气境,实则根基虚浮,全是靠体内多种真气强行堆叠而成,并未真正领悟化气境的真谛。若非有这古经文护体,平衡各方真气,想必你早已被体内的狂暴力量冲破肉身,化为飞灰了。”
妙风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秦义恍然大悟,心中满是感慨。那位碧眼胡僧虽未曾像师父那般悉心呵护他,却给了他护命的古经文,当真是大慈大悲,救了他数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