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深谷,秦义继续向南疾驰,一路晓行夜宿,辗转一月有余,终于抵达圣光城脚下。这些日子里,他早已盘算清楚: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运转周天大法,将自身修为气息尽数掩盖,又换上一身锦缎长衫,扮作往来经商的行商模样,从容不迫地走向城门。
果不其然,城门两侧的告示墙上,依旧张贴着通缉他的画像,图文并茂,悬赏金额赫然在目。圣光城作为北域核心、天子脚下,街道上车水马龙,秩序井然,难见半分动荡。秦义心中暗道:今日正好趁机一睹传说中北域圣地的帝宫风采。念及此,他随着人流,缓缓向城中深处走去。
行至城中心,一座气势巍峨的帝宫赫然矗立,如同一尊匍匐的远古巨兽,震慑人心。雪白的宫墙历经岁月洗礼,泛着淡淡的昏黄,目测足有百丈之高,顶天立地,巍峨壮阔。宫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金色牌匾,“北域帝宫” 四个大字笔走龙蛇,威仪赫赫,字里行间透着四域古族独有的威严与霸气,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纵然你全城通缉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帝宫的气派。” 秦义心中畅快,暗自夸下海口,“若他日你我仍为敌手,我便亲自取下这块匾额,一雪前耻!”
话音刚落,北域帝宫的朱漆大门轰然洞开。只见前方三头白虎灵兽昂首阔步而出,它们头戴镶嵌宝石的面罩,身披寒光闪闪的银甲,背上配有精致的鞍鞯,正拖拽着一架华丽的香木辇。辇上坐着一位神情得意的少年,眉眼间满是飞扬跋扈的气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
秦义目光一凝,瞬间认出这少年正是圣光国二皇子。上次他踩碎大师兄手掌、肆意欺凌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秦义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拳头紧紧攥起,心中暗下决心:今日暂且隐忍,日后定要寻个机会,好好教训这嚣张跋扈的皇子,为大师兄讨回公道。
紧接着,另一辆香木辇缓缓驶出宫门,由一头神骏的雄鹿牵引。辇上竖着一顶红色丝绸幡盖,流苏随风轻摆,下面端坐着一位身披红衣、面蒙轻纱的少女。那熟悉的身形、红衣胜火的模样,让秦义心头一震。
“是她?” 秦义瞳孔微缩,心中疑窦丛生,“难道她竟是帝宫之人?”
“这位便是北域公主,圣光大帝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无比。” 身旁一位路人低声赞叹道。
秦义先是一愣,脑海中瞬间闪过几次相遇的画面:一次是荒凉的戈壁荒原,一次是她将重伤的自己送到冰封雪原边缘,还有不久前深谷中那场啼笑皆非的纠缠…… 他的目光追随着雄鹿香木辇,直到其消失在街道尽头,才缓缓收回。这时,他才注意到方才开口说话的,原是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北域公主出了名的刁蛮任性、不讲道理,看你这般盯着她的辇驾,莫不是动了爱慕之心?” 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打趣道,“小心惹恼了公主,被大帝下令阉割,丢了性命可就不值当了。”
秦义闻言,并未动怒,反而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在下秦义,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华天辰,自西域慧智国而来。” 少年回礼,举止彬彬有礼,气度不凡。
“慧智国远在西域,没想到距此竟这般近?” 秦义顺势追问。
“不远不远,快马加鞭,三日路程便可抵达。” 华天辰语气轻松,胸有成竹。
秦义心中暗忖:我以周天大法掩盖了修为气息,竟看不出他的境界深浅,但他能说三日往返西域与北域,足见修为定然不低。再看他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便能有如此实力,实在不简单。
华天辰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问道:“看秦兄方才的神色,莫不是真为北域公主而来?”
秦义不愿暴露真实目的,便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华天辰却摇了摇头,劝道:“秦兄,依我看,你还是早些打消这个念头为好。放眼全域,爱慕北域公主的豪门贵子、修行高士不计其数,为了一个女子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断送性命的不在少数,实在得不偿失。”
秦义并未辩解,只是淡淡一笑,回礼道:“华兄所言极是。” 他见华天辰言辞坦荡,不似奸邪之辈,且修为不俗,心中暗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此人或许值得结交。
随后,在华天辰的提议下,两人一同走进了城中一家颇为雅致的酒馆。刚落座不久,便听到邻桌两人正低声议论着北域公主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传闻圣光国公主将要下嫁海西之地的古纪国姜家!若真是如此,那东北两域便要结盟了,这全域的格局怕是要变了!”
另一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是坊间谣传罢了。但话又说回来,若这联姻真能成,天下怕是要再起动荡了。”
“可不是嘛!东北两域一旦联手,势力定然大增,必然会威胁到西南两域的利益。”
“南域向来独来独往,倒也不怕。但西域慧智国肯定不会同意这场联姻,毕竟谁也不愿看到东北两域一家独大。”
听到这里,华天辰忽然起身,走到邻桌旁,语气平淡地说道:“二位消息滞后了。北域公主早已定下婚约,要嫁的是西域皇子,明日西域便会派人送来聘礼,此事已成定局。”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酒馆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显然对华天辰的话充满了惊讶与质疑。
“华兄,你这般直言不讳,就不怕得罪古纪国姜家,或是北域帝宫吗?” 秦义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怕。” 华天辰语气笃定,“我所说的,皆是事实。”
就在这时,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马蹄声、甲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越来越近。两人探头望去,只见一支威风凛凛的护卫队正沿街走来,正是东域古纪国的人马。队伍前方,四匹神驹并列开路,后面紧跟着十六位手持黄色 “姜” 字幡旗的甲兵,方阵整齐,气势恢宏。
而紧随其后的车驾,让秦义瞳孔骤缩,心中泛起一阵阴影 —— 那竟是由两只一模一样的青鬃狮王牵引的香木辇!青鬃狮王体型庞大,鬃毛如烈焰般蓬松,虽比起紫薇仙山遇到的三头狮稍显温顺,但那与生俱来的猛兽威压,依旧让人望而生畏。这等神兽作为坐骑,足以证明辇中主人的尊贵身份。
“姜家的人倒是来得挺快。” 华天辰注视着前方的队伍,语气平淡地说道。
“也不知道灵儿现在怎么样了……” 秦义望着那 “姜” 字幡旗,心中牵挂起被抓回古纪国的灵儿,不由得脱口而出。
“灵儿是谁?” 华天辰好奇地问道。
“是一位朋友。” 秦义连忙掩饰道,不愿过多提及。
华天辰笑了笑,并未追问,只是神秘地说道:“异乡相逢便是缘分,秦兄,明日我请你看场好戏,保管精彩。” 说罢,他卖了个关子,起身便要离去。
秦义心中满是疑惑,却又不好贸然追问,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跟着华天辰一同离开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