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风平浪静,并无异常。老妇人几次前来邀请秦义到家中歇息,都被他婉言谢绝。秦义依旧盘膝静坐于水塘边,那份不为外物所动的静气,让路过的村民暗自钦佩。村镇里的孩子们好奇不已,纷纷围拢过来围观,时间一长,竟都学着秦义的模样,在他身旁静坐下来。
傍晚时分,秦义周身已围满了大大小小的孩童,姿态各异,看上去颇为有趣。但秦义仿佛浑然不觉,依旧凝神修炼,心无旁骛。忽然,一只温热柔软的小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后背。秦义缓缓转身,只见老妇人的小孙女正蹲在身后,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他。身旁的孩子们见他醒来,纷纷一哄而散,唯有这小女孩留在原地,眼神清澈而懵懂。
她的小脸上,小巧的鼻子微微翘起,格外可爱;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宛若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最惹人怜爱的是那嘟起的小嘴,萌态十足。秦义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轻声问道:“你不怕我吗?”
“奶奶说,大哥哥是好人。” 小女孩的声音娇滴滴的,清脆得如同风铃作响。
秦义抬手轻抚着她的头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天星,是爸爸起的名字。” 说话时,小女孩扬起小脸,一脸神气。
听到 “爸爸” 二字,秦义不禁想起了远在故地的父母。刹那间,“父母” 这两个词汇变得无比遥远,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让他陷入了沉默。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 天星仰着小脸,疑惑地问道。
“没有,是风吹迷了眼睛。” 秦义连忙掩饰道。
“我帮你吹吹就好了!” 小女孩说着,站起身来,嘟起小嘴,对着秦义的眼睛轻轻吹了几口。
若这世间终究难逃正邪纷争,那这份纷争之外的纯粹清宁,便是尘世中最珍贵的美好。秦义牵着天星的小手,将她送回了小院。望着小女孩蹦蹦跳跳进屋的身影,秦义心中满是莫名的成就感。
当他再次回到水塘边时,却发现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瓜果。远处,还能看到孩子们眺望的身影,眼神中满是崇敬。秦义心中一阵感动,孩子们的天真与纯洁,珍藏着这世间最无瑕的记忆。
他不禁想起了故地的往事:曾经遇见村里路过的一支野外拉练的军队,自己也曾像这些孩子一样,偷偷送去瓜果,远远望着队伍离去,心中便涌起无尽的喜悦。转念一想,这恐怕是自己离开家半年多来,最思念亲人的时刻。秦义拿起一只果子,轻轻啃了一口,甘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却难掩心底的乡愁。
静夜降临,微风渐起,偶尔卷着几粒沙尘掠过。秦义独自静坐于塘边,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几声孤雀的啼鸣、枯枝坠落的轻响,以及他体内真气如潮汐般涌动的声音。
翌日上午,秦义忽然心头一凛,察觉到周围弥漫着浓重的杀气。他当即起身,沉声让孩子们尽快回家。话音刚落,一支骑着法马的队伍便出现在视野尽头,气势汹汹。此战非同小可,秦义不愿让孩子们目睹血腥与失败,便转身向村外走去。
一阵狼烟冲天而起,孩子们不知其中暗藏的杀机,还在原地拍手欢呼;而村里的大人们却深知其意,个个面如死灰,慌忙紧闭门窗,大气不敢出。
秦义来到一处距离村镇十里有余的开阔平地,这里地势平坦,无遮无拦。他孤身站立于空地中央,静静等候着追兵。很快,十几名骑着法马的皇族灵士便疾驰而至,将他团团围住。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秦义脸上看不到丝毫惧色,眼神依旧坚定。
“就是这小子!” 一名皇族灵士指着秦义,厉声喝道。
“小子,今日算你运气到头,也是你命绝之时,上路吧!” 为首的皇族灵士话音未落,众人便齐齐催动真气,挥着兵刃杀向秦义。
秦义运转真气,凝神应对,或格挡来招,或左右闪避,间或还以颜色。这十几位皇族灵士的修为皆在轮海境之上,若不是他精通乾坤八卦步,身形灵动变幻,此刻早已被擒。
“这是什么步法?竟如此诡异!” 一名皇族灵士惊呼出声,被秦义的身法绕得晕头转向。
“管他什么步法,全力诛杀便是!” 另一名灵士厉声喝道,攻势愈发猛烈。
秦义施展玄真大法发出的真气光波,与皇族灵士的攻击碰撞在一起,不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炸裂声。转眼间,平坦的空地上便被轰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深坑。面对同阶甚至高阶灵士的围攻,秦义渐渐落入劣势,身上已挨了数十掌,衣衫沾满血迹。好在玄真大法中蕴含自愈招式,他才能勉强支撑,否则早已瘫倒在地。
就在秦义快要支撑不住时,皇族灵士们却突然停止了群攻。为首之人表情凝重地走上前来,沉声道:“不过苦海境修为,竟有如此惊人的耐力,倒也让人佩服。但你招惹的是皇族灵士,今日终究难逃一死!”
话音刚落,那人便运转周身真气,身形如箭般飞身扑来。秦义见状,心中一凛:“竟是真法境修为!” 但他并未怯场,深吸一口气,同样迎了上去。
秦义接连施展玄真大法第一层的拳脚腿功夫,却被对方一一破解;而第三层的招式因缺乏高阶修为支撑,显得格外笨拙,轻易便被对方闪避过去。随即,对方的反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秦义躲闪不及,口中鲜血汩汩涌出,四肢皆被所伤,伤势愈发沉重。
他急忙调动体内残余真气,运转玄真大法第二层的丹元纲,凝神调息自愈。为了争取疗伤时间,秦义抽身闪退,怒声斥道:“原来西域的皇族灵士,不过是些欺压百姓的奸邪之辈!”
“休得胡言!你竟敢污蔑皇族灵士,今日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为首的灵士怒不可遏,双手托举着一颗硕大的光亮气团,猛然喝一声,便将气团掷向秦义。
“轰 ——!”
一声沉闷的巨响,宛若九天惊雷炸响。气团狠狠砸在秦义身上,强大的冲击力将他震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此刻的他,满脸污血,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布衣早已在爆炸中化为碎片,狼狈至极。
皇族灵士们见秦义昏死过去,纷纷围了上来。
“带回去,复命!” 为首的灵士冷声道。
两名灵士上前,用特制的绳索将秦义全身绑缚结实,然后将他横放在一匹法马之上,押着向西华城而去。
当队伍路过村镇时,躲在门窗后的村民们都看到了马背上浑身是血的秦义。虽然无人知晓他的姓名,但这位挺身而出、为百姓出头的少年模样,却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老妇人带着天星躲在街角的阴影里,看着秦义被横置在马背上,鲜血仍在不断滴落,心中悲痛不已。天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大气不敢出,直到队伍走远,她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口中一遍遍高喊着:“大哥哥!大哥哥!” 老妇人也早已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双眼。
法马速度极快,如流星赶月。次日,队伍便抵达了西华城。秦义依旧处于昏迷之中,未曾苏醒。天师相夷接到消息后,特意下令将秦义押至闹市,不日便当众问斩,以此树立皇族灵士的威严。随后,秦义被牢牢绑缚在西华城帝宫外的广场中央,任由来往百姓围观。
这一日,西华城的朝堂之上,君臣正在商议如何应对全域蔓延的危机。大皇子华天辰虽手握帝印,执掌朝政,但凡事仍会征询二皇子华天民的意见,即便如此,推行政令时仍遭遇不少阻力。
朝堂之上,军师相夷提出了 “先军政策”。所谓先军政策,便是全国上下以军事建设为首要任务:一方面提高军费开支,大规模构建防御工事;另一方面大力培养精锐军队,尤其要重点发展皇族灵士队伍。相夷还提议,要加大对皇族灵士的灵石供应,全力将其打造成一支高境界的顶尖灵士军团。
二皇子华天民端坐于席间,始终一言不发,但朝堂上已有一多半的大臣对相夷的提议表示赞赏,纷纷附和。
华天辰心中明镜似的:皇族灵士一直是弟弟华天民手中最锋利的利刃。若让这支军队不受节制地发展壮大,日后恐怕会威胁皇权稳定;可若是直接驳回提议,难免会被人扣上 “猜忌兄弟、有夺位之心” 的帽子,更无法预料兄弟二人的情分将会走向何方。
而此时的华天民,正暗中观察着华天辰的神色变化,心中暗自思忖:“如今这般局势,看你如何权衡取舍!” 朝堂之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83-冲动的惩罚 .doc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