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义收起魔天正印,指尖仍残留着法器的微凉触感,回想昨夜奇遇,只觉玄幻离奇。昔日在西域灵石矿坑救助火魔真君时,曾听闻魔界有四大魔君,被分别封印于古星四域。蓝云乙既为魔界之人,会不会也是其中一位?可转念一想,蓝云乙被困红叶林千年,而四大魔君的封印之地遍布四域,此处分明仍属西域边境,这猜想便又沉了下去。
他取出背上的九河洞箫,借着晨光细细端详。这箫通体呈羊脂白玉般的温润色泽,却又泛着碧玉的清透,触手滑腻,绝非寻常竹材所制。箫身共有九节,每节连接处都微微凸起,初看如翻涌的浪涛,细看之下,那凸起的纹路竟似一道道愈合的伤疤,藏着岁月的沧桑。“北玄大帝的法器,果然不凡。”秦义摩挲着箫身,心中暗叹,“这般灵物,奏出的曲子该是何等境界?”
他试着模仿蓝云乙昔日的姿态,将箫管凑到唇边,依着记忆中的韵律吹奏。可指节僵硬地按在音孔上,憋足了气力,却连一丝音声都未发出。秦义脸上泛起窘迫的微红。少时只顾着死记修真典籍,对琴棋书画这类才艺嗤之以鼻,如今竟在一柄箫前束手无策。“罢了,九河洞箫于我终究是无用之物。”他想起蓝云乙对这箫的称呼,随手捡起地上几片坚韧的枯叶,层层裹住箫身,系在背上,转身离开了红叶林。
妖王伏诛的消息早已传遍西域,沿途所见百姓无不面带喜色,孩童们提着灯笼在街巷奔跑,农户们哼着小调下地耕作。秦义看着这一派安宁景象,心中涌起几分自豪。这份安稳,终究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可喜悦过后,又陷入迷茫:前路漫漫,该往何处去?
前方传来市井喧闹之声,正是古道边城。这座横亘在西域与北域边境的小镇,名字还是他当年所取,“古道”二字暗含玄机,如今想来,竟似预言了自己漂泊的命运。“古星之大,唯有此处还算亲近。”秦义望着镇口熟悉的酒旗,突然想起一人,北域大皇子姜玉龙已然归来,苏婉儿该不用再远嫁东域了吧?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怎的变得这般多愁善感?”秦义自嘲地摇摇头,转身向南而去。东域有玄真教旧怨,北域牵扯皇室婚事,中域更是势力盘根错节,唯有南域如蒙着一层迷雾,从未有人说清其究竟。更何况,五灵城堡的曼姝倩与惠玲还在南域,这让他更加坚定了心意。
西域与南域的边境小镇,与古道边城截然不同。若说古道边城是“大漠孤烟直”的西北豪情,此处便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江南雅致。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旁白墙黛瓦的院落爬满青藤,河埠头的杨柳垂到水面,泛起圈圈涟漪。只是这景致虽美,街上却行人寥寥,透着几分冷清。
秦义本想先去五灵城堡,可想起上次途经时已是一座空城,便径直赶往西南边境。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座酒家的幌子,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这酒家门面不大,仅容两人并行,进去后却豁然开朗,竟是座三层小楼,一楼摆着十余张方桌,桌椅擦得锃亮,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气。
“客官里边请!”一名穿灰布短衫的小二快步迎上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您想吃点什么?咱这儿的酱牛肉、烤羊腿都是招牌!”
“先来一壶碧螺春,再上几样拿手菜。”秦义说着就要往就近的桌子落座。小二却急忙拦住,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客官,楼上还有雅座,今儿个有乐子瞧,免费的!”
秦义刚踏上楼梯,便有缠绵的乐曲顺着楼梯飘下来,调子柔婉,如流水绕石。他循着声音走上二楼,只见大厅中央搭着一个半尺高的小戏台,戏台周围围满了食客,一名身着彩绸罗裙的艺伎正端坐台上,指尖在琴弦上轻拨,眉目秀丽温婉,顾盼间带着几分风情。
秦义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解下背上的包袱。不多时,小二便提着一壶热茶和几碟小菜上来,一边摆碗筷一边絮叨:“看客官穿的绒衣,定是从西域来的吧?听说前些日子妖王被灭了,西域百姓可算熬出头了!咱老板高兴,特意请来这位艺伎姑娘,免费给客官们助兴呢!”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台上,喉头悄悄动了动,显然对那艺伎颇为着迷。
“替我谢过你们老板。”秦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驱散了旅途的寒意。他本不喜欢这般喧闹的曲调,可经历了太多厮杀与算计,如今反倒觉得这烟火气十足的热闹,能让人心里踏实几分。这种感觉是近年才有的,或许是这些年独自漂泊,实在太过孤单了。
窗外,杨柳依依,烟波浩渺,绿林深处雾气氤氲,看不真切。秦义望着这江南般的景致,心中泛起几分落寞。就在这时,旁桌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听说那妖王会妖法,把西路军杀得片甲不留,最后却被一个少年给宰了,西域真是藏龙卧虎啊!”一名络腮胡汉子灌了口酒,大声说道。
“不对!我听说是西域大皇子手下的青年将军干的!”另一名白面书生反驳道。
“都错了!是大皇子亲自出手斩杀的!”第三人拍着桌子喊道。
“嗨,管他是谁,反正不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络腮胡汉子摆摆手,“只要西域太平,咱们边境生意就能做起来,比啥都强!”
小二正好路过,凑趣道:“几位客官别争了,这位客官就是从西域来的,他肯定知道实情!”
秦义眉头微蹙!他最不喜旁人刨根问底,本想安安静静歇会儿,这下又被搅了兴致。“我虽去过西华城,却未曾上战场,不知是谁杀的妖王。”他淡淡解释,眼神扫过小二,带着几分警示。
可这话并未止住议论。一名身着玄衣的中年人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你们都错了。西华城几十万联军,连真法境修士都束手无策,哪是寻常人能对付的?”
“难不成是其他几域的大能出手了?”有人追问。
中年人摇摇头,抬手往天上指了指,意有所指:“不是几域之人,是‘那里’来的。”
就在这时,台上的乐曲戛然而止。那艺伎放下琴弦,朱唇轻启,声音清婉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都不是。斩杀妖王的,是魔界天主,携魔天正印所为。”
“噗——”秦义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猛地呛了出来,抬头震惊地望向台上。这艺伎不仅容貌秀丽,满身绫罗绸缎透着华贵,更诡异的是,她竟知晓魔天正印的存在!秦义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默默注视着台上的女子,心中疑窦丛生: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何会对魔界之事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