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阵中,孙坚策马而出,来到气得浑身发抖的朱儁身侧。
“将军,息怒。”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与朱儁的暴跳如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息怒?文台!你让老夫如何息怒!”朱儁双目赤红,指着城墙上的刘策,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此子!此子安敢如此辱我!”
孙坚没有看城墙,他的目光扫过底下那些神情茫然、士气低落的汉军士卒。
“将军,眼下非是意气用事之时。”
“那你说该当如何!”朱儁怒吼,“难道就让老夫在此,被天下人耻笑不成!”
孙坚缓缓摇头,字字清晰。
“即便将军不惧此罪名,强令攻城。城上守军军容鼎盛,绝非庸手。我军连日攻城,早已疲敝,将士们心中已无战意。此战,胜负难料。”
“就算……就算我们侥幸打赢了,又能如何?刘策那封八百里加急的捷报,恐怕已在去往洛阳的路上。到时候陛下问起,将军该如何解释,为何要攻杀一个刚刚立下大功的功臣?”
朱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孙坚看了一眼朱儁的神色。
“眼下便只有退兵一条路。”
“退?”朱儁的声音嘶哑。
“对,退。”孙坚的语气斩钉截铁,“将军此刻退兵,最多不过是损失一些颜面,无伤大雅。但将军依旧是左中郎将。”
“可若是不退,强行攻城,一旦落下‘谋反’的口实,那便是万劫不复!”
孙坚的声音透着一股冷静。
朱儁死死地攥着拳头。滔天的怒火和极致的羞辱,在他胸中疯狂翻滚。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瞪了一眼城墙上那个风轻云淡的少年。
良久。
他从牙缝里,迸出了两个字。
“撤……兵!”
说出这两个字,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鸣金!收兵!”
“当——当——当——”
刺耳的鸣金声,在旷野上响起。
城下,数万汉军如蒙大赦。
大军开始缓缓调头,如同退潮的海水,向着来时的大营退去。
朱儁勒转马头,没有再看宛城一眼。
那面黑色的“刘”字大旗,成了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
城墙之上,望着汉军狼狈退去的大阵,刘策麾下的将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刘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转头看向郭嘉,心情大好。
“奉孝,这一出戏,唱得不错。”
郭嘉裹着裘袍。
“皆赖主公神威。”
刘策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收敛,重新变得严肃。
“传令下去。”
“立刻开仓,让所有兄弟们吃饱喝足,轮班休息!”
“另外!”刘策的声音变得冷冽,“将所有俘虏带出,我有话要说!”
“遵命!”
半个时辰后。
宛城的中央广场上,黑压压的一万三千多名黄巾降卒。他们一个个面带恐惧,神情麻木,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刘策骑着马,在赵云和数百玄甲铁骑的簇拥下,缓缓来到前方的高台之上。
他俯视着下方这片巨大的人潮。
这就是他未来争霸天下的第一批班底。
“抬上来!”
随着刘策一声令下,几名士兵抬着几口装满了铜钱和粮食的大箱子,走上高台,然后猛地将箱子推倒!
“哗啦啦——”
金灿灿的铜钱和雪白的米粮,在所有人面前,堆成了几座小山!
所有降卒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刘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
“从今天起,你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愿意留下的,从今天起,便是我刘策的兵!只要跟着我,我保证,你们顿顿有饭吃,月月有饷银拿!你们的家人我会安排人护送到常山郡,分其土地粮食,让你们无后顾之忧。若战死,你们的家人,我刘策养!”
“第二,不想当兵的,我也不强求!每人发一斗米,你们可以自行离去,回家种田也好,另谋生路也罢,悉听尊便!”
话音落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杀他们?还给钱给粮让他们走?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在经历短暂的死寂后,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一个胆大的汉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将军……将军说的是真的?”
刘策没有回答,只是抬了抬手。立刻有军士上前,从钱堆里抓了一大把铜钱,又装了一袋米,递给了那名汉子。
那汉子捧着沉甸甸的铜钱和粮食,整个人都懵了,激动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将军大恩!将军大恩啊!”
这一幕,彻底引爆了全场!
刘策看着下方的反应,心中了然。
最终,近万名青壮选择留了下来。他们大多是活不下去的流民,回家也是死路一条,跟着这位仁义的少年将军,至少有口饱饭吃。
刘策当即下令,将这近万新兵,与自己的两千八百老卒混编,打散重组,以老带新,组成了五军营。加上他麾下那六百系统精兵,他麾下的兵力,暴涨至一万三千余人!
……
时间一晃,便是两月过去。
宛城,在这位新主人的治理下,迅速恢复了生机。刘策深知宛城“南船北马,七省通衢”的地理优势,立刻在这里建立了大型的香皂工坊。那种带着奇特香味、洁净能力超强的“神物”,一经推出,立刻被南来北往的商贾们疯抢,为刘策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这一日,议事厅内。
刘策看着手中的密报,陷入了沉思。斥候带来了北方的最新消息:官军主帅皇甫嵩大破广宗,张角病死。而张梁张宝,也兵败曲阳慌乱逃窜。
历史,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在走。
“主公。”郭嘉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黄巾主力将灭,朝廷不日便会下令,命各路大军班师。我等也该早做打算了。”
刘策点了点头。
他的根基,在常山郡。如今父亲刘岱已经走马上任,有夏侯兰辅佐,还有他留下的曲辕犁、红薯和花生,来年的常山郡,必然会是一片丰收景象。
是时候回去了。
不过……
刘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冀州的位置。
虽然张角病死,但黄巾余孽尚有数十万,流窜于冀州各地。
这些,可都是行走的经验值啊!
既然要回常山,正好顺路。
想到这里,刘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赵云和郭嘉。
“奉孝所言极是。”
刘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我将令!”
“全军整备,三日后,开拔北上!”
“我们,去帮皇甫将军一把,将冀州的黄巾余孽,一举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