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策展开信纸。
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带着一丝女子特有的风骨。
“君侯之光,照妾幽房。昔为蒲柳,命如飘萍。今沐恩泽,方知为人。天上人间,金玉满堂,君侯之心,在戍卒,在黔首,在天下。妾初不解,窃自怨艾,徒增笑耳。”
“此身微贱,原为利器,以待交易。不敢奢望高门,亦不求闻达。然君侯之举,如拨云见日,令贱妾顿悟,身为女子,亦可有愿,亦可有不愿。”
“今献青丝,以表寸心。君若不弃,愿为执鞭坠镫,侍奉左右,此生不渝。”
诗文不长,句句锥心。
那缕青丝,就静静地躺在信纸旁,带着淡淡的香皂清气,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这是一个在封建礼教束缚下,鼓起了全部勇气的决绝表白。
刘策长长吐出一口气,那股气息在微凉的夜里化作一团白雾。
刘策将那缕青丝小心翼翼地缠在自己的手指上。
妈的,一个女人都主动到这个地步了,自己要是还跟个木头一样装君子,那还算个男人吗?
如此绝色,如此聪慧,如此决绝的女子,若不纳入怀中,岂非暴殄天物!
“主公,大半夜的不睡,傻笑什么呢?”郭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叼着烟斗,一脸促狭。
刘策一把将信纸收起,瞪了他一眼。
“备马!”
“啊?”郭嘉愣了一下,“主公,这都三更半夜了,您要去哪儿?”
“去司徒府!”刘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声音斩钉截铁。
郭嘉闻言,一口烟差点没呛着。
去司徒府?三更半夜?
他瞬间想到了那个至今还让他笑得肚子疼的“旷世奇才”王允。
“主公!”郭嘉追了上去,压低了嗓门,“您……您莫非是真的……”
刘策根本不理他,翻身上马,直奔司徒王允的府邸。
……
司徒府内,王允早已入睡。
被下人从睡梦中叫醒时,他还有些恼怒。可一听说冠军侯深夜到访,他一个激灵,所有的睡意都烟消云散。
冠军侯,深夜到访!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上次送的礼物,侯爷非常满意!现在是忍不住了,来要人了!
王允激动得浑身发抖,连官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一路小跑着冲到了正堂。
“不知侯爷深夜驾临,下官有失远迎!”王允一进门,直接就要跪下。
“王司徒不必多礼。”刘策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深夜叨扰,实乃有要事相商。”
“侯爷言重了!您有什么吩咐!”王允姿态卑微到了极点,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要事相商?我懂,我懂!
刘策看着他那副谄媚的样子,也懒得废话,开门见山。
“我今日前来,是为求亲。”
“求……求亲?”王允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那十几个千娇百媚的男子。
求亲?
可是……男子向男子求亲,这……这祖制上没写过啊!这不合礼法啊!
王允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刘策皱起了眉头。
“我,刘策,今日前来,是向你求娶你的义女,貂蝉!”
貂……貂蝉?
王允脸上的狂喜、谄媚、激动,瞬间凝固,化为了一片死灰般的呆滞。
他缓缓地,机械般地转过头,看着刘策,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与此同时。
后院的闺房内,一名侍女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
一直枯坐窗前,看着那缕被剪下的青丝发呆的貂蝉,抬起了头。
“冠军侯!冠军侯深夜前来,就在正堂……向司徒大人……求娶小姐您了!”
貂蝉呆住了。
下一刻,两行滚烫的清泪,沿着她绝美的脸颊,潸然而下。
……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潼关。
曹操大营,帅帐之内,灯火通明。
夏侯惇、曹仁、荀彧等一众心腹将领,正围着一张沙盘,神色凝重。
一名斥候被带了进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支被蜡封的竹筒,双手呈上。
“禀主公,这是从一名西凉信使身上截获的密信,似乎是董卓写给吕布的。”
荀彧接过竹筒,用小刀小心地刮开蜡封,取出一卷帛书。
他缓缓展开,轻声念道:“奉先我儿,见字如面。先前虎牢关失,为父忧心战事,故言辞激烈,非为父本意。今汝镇守潼关,劳苦功高,为父心甚慰之。望我儿坚守关隘,待退敌之后,为父必当亲自出城,为你接风洗尘……”
念完,荀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董卓,倒也不全是蠢货,还知道安抚一下吕布。”夏侯惇瓮声瓮气地说道。
荀彧摇了摇头。
“元让此言差矣。这恰恰说明,董卓与吕布之间,嫌隙已生。吕布连丢虎牢、函谷二关,在董卓心中的地位早已一落千丈。这封信,不过是董卓害怕吕布阵前倒戈,使出的怀柔之术罢了。”
他顿了顿,一双睿智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吕布此人,有勇无谋,刚愎自用,且极重颜面。先前高顺之事,已在他心中埋下猜忌的种子。”
曹操抚着短须,沉声问道:“文若之意是?”
荀彧将那封帛书放在烛火上,看着它慢慢卷曲,化为灰烬。
“主公,既然董卓会写信,我们……为何不能替他再写一封呢?”
“一封,不是缓和关系。”
荀彧的声音,在寂静的帅帐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又致命。
“而是一封痛骂他无能,斥责他丢失关隘,让他戴罪立功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