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袁绍大营。
帅帐之内,气氛压抑。
田丰向前一步,声音冷静得有些刺耳:“主公,曹操如今兵力耗尽,粮草不济,这才派人前来求援。我等只需稳坐钓鱼台,静待他们与董卓斗得两败俱伤,届时再出兵收拾残局,关中、天子,皆可唾手而得。此时结盟,无异于为他人火中取栗,非上策也。”
他话音刚落,谋士逢纪立刻出列反驳。
“田大人此言差矣!”逢纪对着袁绍深深一揖,“若坐视曹操败亡,董卓必然士气大振,更加猖狂。何况洛阳尚有刘策虎视眈眈。若被他抢先一步,西进救得天子,则其声望之隆,天下将无人可及!到那时,主公又将置于何地?”
“刘策”两个字,精准地刺中了袁绍的软肋。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封侯,权倾朝野,桩桩件件都压得他喘不过气。自己身为四世三公的讨董盟主,反而被一个出身远不如己的竖子比了下去,这口恶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元皓太过谨慎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曹操的使者一直躬身肃立,此刻察觉到时机已至,立刻再次拱手,言辞恳切:“盟主!天子在长安日夜盼望王师,翘首以待!若因我等一时迟疑,致使社稷蒙尘,汉室倾颓,我等皆为汉室罪人啊!”
这顶“汉室罪人”的高帽,彻底压垮了袁绍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案几,霍然站起。
“好!说得好!”
袁绍双目放光,在大帐中来回踱步,最终停下,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高亢。
“传我将令!尽起冀州大军,与孟德会师,共讨国贼董卓!”
他要用一场辉煌的胜利向天下人证明,谁才是真正的世家领袖,谁才是匡扶汉室的中流砥柱!
看着已经被功名利禄冲昏头脑的袁绍,田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退回了队列之中。
……
洛阳,冠军侯府,后院。
与北地凝重的政治气氛不同,这里是一片难得的温馨。
甘式有些局促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貂蝉正拿着一支精巧的眉笔,在她细长的眉毛上轻轻描画着。
“妹妹的底子真好,肌肤胜雪。”貂蝉的声音柔和,带着笑意。
甘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姐姐说笑了,我一个乡野女子,哪比得上姐姐的国色天香。这些……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她看着满桌的胭脂水粉,还有那些华美的绸缎,心中满是惶恐不安。
貂蝉放下眉笔,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我们都是夫君的女人。这些东西,你都用得。再过几日,夫君便要远征,我们能做的,就是替他守好这个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提到刘策,甘式的脸上泛起一丝担忧与红晕,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貂蝉的思绪,却飘向了即将到来的那场北伐。
那个人,要去面对传说中凶残暴戾的匈奴人。
她能做的,也只有在后方,为他祈祷。
……
议事厅内,杀伐之气取代了后院的儿女情长。
刘策高坐主位,下方,郭嘉、典韦、张辽、赵云、孙策,一众核心将领尽皆在列。
“北伐匈奴,关乎我大汉国威,更关乎边境万千百姓的生死。”刘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末将愿为先锋!”孙策第一个跳了出来,他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对战争的渴望。
典韦紧随其后:“主公去哪,俺就去哪!”
张辽也抱拳出列,神态沉稳:“主公,末将请战。”
赵云上前一步,银甲在厅内光线下熠熠生辉,他没有多余的言语。
“请战!”
他同样渴望去往北疆,用胡虏的鲜血来铸就自己的功勋。
刘策的视线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赵云身上。
“子龙。”
“末将在!”
“此番北伐,你不能去。”
赵云猛地抬起头,满脸都是错愕与不解。其余众人也是一愣。
孙策急道:“侯爷!子龙将军武艺盖世,冲锋陷阵,无人能及!为何不让他去?”
刘策没有回答孙策,只是继续凝视着赵云:“洛阳,是我等的根基。这里有太后,有百官,有我们辛苦积攒的粮草军械,更有数十万刚刚安顿下来的百姓。我走之后,洛阳必须有一位能够定鼎乾坤的大将镇守。”
他站起身,走到赵云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文远沉稳,可为帅才,但他新附,威望尚浅。伯符勇烈,可为先锋,但不够稳重。典韦勇有余,谋不足。奉孝要为我谋划全局。”
“算来算去,能够让我放心将整个洛阳托付的人,只有你,子龙!”
“磐石重步、龙牙枪兵、羽林神射手,这六千精锐,连同新练的两万新兵,我全都交给你。你的任务,比我们去北疆冲杀,更重要。”
这番话,不是命令,而是托付。
赵云的身躯微微一震,他终于明白了刘策的用意。
心中的那点不甘与失落,瞬间被一股巨大的责任感所取代。
他单膝跪地,右手重重捶在胸甲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主公放心!赵云在,洛阳在!”
刘策欣慰地将他扶起,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身,面向众人,声音重新变得锐利。
“北伐大军,以张辽为三军副帅。”
“遵命!”张辽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这是何等的信任!
“孙策!”
“末将在!”
“你为先锋!”
“遵命!”孙策兴奋得满脸通红。
“典韦!”
“俺在!”
“你率本部亲卫,为中军护翼,寸步不离!”
“好嘞!”
“郭嘉为随军军师,全军军略,皆由奉孝与我共决。”
点将完毕,刘策走回沙盘前,大手一挥,将那面代表匈奴的黑色小旗扫落在地。
他的声音,冰寒彻骨。
“三日后,大军集结,北出洛阳。”
“我要让那些匈奴人明白一个道理。”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