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所过之处,掀起混杂着烟尘与草木灰烬的血浪。
烈火焚身,浓烟呛鼻,后路又被这尊杀神彻底堵死。韩当麾下的五千精锐,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们疯了一般向着任何没有火光和刀光的方向逃窜。
混乱之中,韩当被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兵死死护住。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道红脸提刀的身影。
“撤!快撤!!”韩当发出了一声尖叫,再无半点战心,拨转马头,拼了命地抽打着坐骑,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逃窜。
他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那片化为人间炼狱的芦苇荡。
关羽勒住赤兔马,并未追击穷寇。他抚着长髯,看着韩当远去的背影,丹凤眼中只有一片冷然。
片刻之后,张飞拍马赶到,他浑身浴血。
“痛快!痛快啊!”张飞放声大笑。
关羽微微颔首,沉声道:“穷寇莫追。速速打扫战场,回营。”
……
捷报传回襄阳,全城轰动。
当刘备军以区区三千兵马,于城北芦苇荡设伏,火烧连营,大破孙坚大将韩当五千精锐,斩首一千余级,俘虏近两千人的消息传开时,整个襄阳城都沸腾了。
前几日还在城头苦苦支撑,眼看就要城破人亡的军民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刺史府内,蔡瑁拿着战报。他反复确认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火烧连营,以少胜多,这等战绩,他自问绝对做不到。
一旁的蒯越则捻着胡须,面露得色,瞥了蔡瑁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现在知道狼和虎的区别了?
大堂之上,刘表一把抢过战报,看完之后,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啊!玄德公真乃我汉室臂膀,天降的救星啊!”
他当即下令:“大开庆功宴!我要亲自为玄德公,为关、张二位将军庆功!传令下去,赏!重重地赏赐玄德公金银千两,粮草万斛!”
夜幕降临,刺史府灯火通明。
刘表大排筵宴,荆州所有叫得上名号的文武官员悉数到场。刘备、关羽、张飞三人被奉为上宾,坐在最显赫的位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表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走到刘备面前。
“玄德公,此番若非你及时来援,我荆州危矣!请受表一拜!”
刘备连忙起身扶住他,一脸谦逊:“景升公言重了,此乃备分内之事。况且,此战全赖元直先生妙计,与我二位兄弟用命,备不敢居功。”
刘表哈哈大笑,转身又向关羽和张飞走去。
“云长将军,翼德将军,真万夫不当之勇也!”他先是对着关羽举杯,“云长将军阵斩华雄,威震天下,今日一见,更胜闻名!来,表敬将军一杯!”
关羽丹凤眼微抬,淡淡地举杯示意,饮了一口。
刘表也不介意,又转向张飞,热情更甚:“翼德将军一声吼,喝退韩当五千兵,真乃天神下凡!来来来,翼德将军,我们干了此杯!”
张飞性格直爽,见刘表态度恭敬,也不好再发作,便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席间,刘表频频向关羽和张飞敬酒,言语之间极尽拉拢之意,对二人勇武的夸赞更是毫不吝惜。
然而,他那过于热情的姿态,却让一直默不作声的徐庶,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长安。
城外校场,风沙猎猎。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开。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每一块肌肉都虬结贲张。威势比之虎牢关时,何止强了一筹!
而在他对面,与他激烈对练的,竟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形异常高挑,竟有一米八,超寻常男子。然而与这高大身材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她那张异常娇俏可爱的脸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动活泼,琼鼻樱唇,肌肤胜雪。
此人,正是吕布之女,吕玲绮。
她手中同样提着一杆小号的方天画戟,咬着牙,用尽全力才堪堪架住父亲这一击。
“爹爹,你又变厉害了!女儿现在来十招都敌不过了!”吕玲绮被震得连退数步,虎口发麻,她娇憨地甩了甩手,嘟着嘴抱怨。
她的大眼睛转了转,忽然好奇地问道:“就是不知道,爹爹你现在,和那洛阳的冠军侯刘策,究竟谁才是天下第一?”
“冠军侯”三个字,宛若一道引雷的符咒。
吕布浑身肌肉猛地一僵,双目瞬间充血!
“闭嘴!”
他猛地一声怒吼,手中画戟发出一声凄厉的嗡鸣,戟尖一振!
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顺着兵器传导过去,吕玲绮手中的画戟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她整个人也被震得气血翻涌,蹬蹬蹬又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稳。
“不准在我面前,提那个竖子的名字!!”吕布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与愤怒。
吕玲绮被父亲的暴怒吓了一跳,但她骨子里继承了吕布的倔强,非但不怕,反而不服气地挺起胸膛,大声反驳。
“为什么不能提?他凭一己之力扫平南匈奴!?就是很厉害啊!”
“你!”吕布被女儿的话噎住,胸膛剧烈起伏。
良久,他身上那股狂暴的气息缓缓收敛。
是啊,连女儿都知道,那个男人,那个在他心头留下永恒烙印的男人,又做下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他吕布,却只能在这长安城中,日复一日地苦练武艺,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猛兽。
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战意。
当年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
他望向司隶洛阳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那个端坐于权力之巅的年轻身影。
“传我将令!”吕布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三军整备,兵发司隶!我要亲手,摘下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