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洛斯发现的“前哨站”遗迹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在林砚一句“看看就好”的定调下,涟漪缓缓散去,并未立即掀起更大的波澜。公寓里的日子,重新沉入那种令人心安的、慢节奏的日常。
这几日,林默似乎对“搭建”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柳红玉给他买的智能积木已经被他反复拆装了许多遍,从歪歪扭扭的城堡到勉强能看出轮廓的小飞船,他的进步肉眼可见,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沉浸在这种纯粹的、依靠双手和耐心完成的创造过程中,身上那种容易引动规则的波动愈发内敛平和。
这天下午,阳光暖融融的。林默没有玩积木,而是趴在地毯上,小手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地板缝隙里一队正在搬运饼干屑的蚂蚁。他看得极其专注,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蚂蚁们忙碌而有序的身影,意念里充满了各种好奇的碎碎念:「它们……要去哪里?」「为什么……排着队?」「那个……好小好小……」
林砚依旧在阳台的藤椅上看书,偶尔抬眼,目光掠过地上那个小小的、对世界充满探索欲的身影,眼神平静。
柳红玉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来,看到这一幕,唇角不由勾起温柔的笑意。她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的真丝衬衫,搭配一条白色及膝裙,身段婀娜,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她没有打扰林默,将水果轻轻放在林砚手边的小几上,柔声道:“林先生,吃点水果。”
她弯腰时,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细腻光滑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随着动作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放下果盘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顺势倚在阳台门框边,也看着地上的林默,眼波流转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温婉风韵。
“默仔好像对这些小生命特别感兴趣。”柳红玉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怜爱。
林砚“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在书页上,随口道:“观察是好事。”
就在这时,林默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只蚂蚁不小心脱离了队伍,在原地打转,显得有些慌乱。林默的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想帮它。他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指,想要用那股“优化”的力量,给那只迷路的蚂蚁“指引”方向。
指尖微光尚未亮起,林砚翻动书页的动作微微一顿,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让它自己找。”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力量。
林默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的微光瞬间熄灭。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阳台上的林砚。
柳红玉心中一动,立刻柔声解释道:“默仔,你看,其他的蚂蚁并没有丢下它,它们在用触角交流呢。有时候,遇到困难,自己想办法,或者等待同伴的帮助,都是成长的一部分哦。就像你搭积木,拼错了,拆掉重来就好,不需要用特别的力量去让它一下子变完美。”
林默似懂非懂,但还是收回了手,继续趴在那里看。果然,不一会儿,那只迷路的蚂蚁在同伴的引导下,重新回到了队伍中。林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意念里传来开心的波动:「它……找到路了!」
柳红玉见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看向林砚,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他总是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引导林默理解最深刻的道理。
这时,林薇从外面回来,依旧是那身笔挺的制服,带着一丝室外的清冽气息。她先是对林砚点头致意,然后看向地上的林默和门边的柳红玉。她的目光在柳红玉那身尽显风姿的装扮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平静无波,随即落到林默身上,冷峻的嘴角微微柔和了一丝。
“林先生,”林薇汇报道,“异调局对‘夜枭事件’的后续影响评估已完成。境内异能活动频率下降百分之四十,境外几个大型组织均表现出明显的收缩态势。另外,‘星链法庭’发来非正式通讯,表示‘欣赏’我们维持区域稳定的‘效率’。”她的汇报简洁精准,带着她一贯的干练风格。
林砚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对这些后续处理并不意外,也不甚关心。
林默听到林薇的声音,爬起来跑到她腿边,仰着小脸,用意念分享他的发现:「林薇姐姐!蚂蚁!会排队!会帮忙!」
林薇低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嗯,它们很有秩序。”她不太擅长与孩子交流,但努力回应着。
柳红玉看着这一幕,轻笑出声,走到林薇身边,很自然地挽起她的手臂,对林默说:“你林薇姐姐可是管理着很大很大的秩序呢。”这个亲昵的动作,恰好让两人一个柔媚一个冷艳的身影并立,形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林默看看柳红玉,又看看林薇,最后扭头看向阳台上的林砚,小脑袋里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比较。突然,他跑到林砚面前,抱住他的腿,仰起脸,用意念无比肯定地说:
「爸爸最厉害!比蚂蚁厉害!比……比所有人都厉害!」
童言无忌,却道破了某种真相。
柳红玉和林薇闻言,相视一笑,眼中都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深以为然的神情。
林砚放下书,伸手揉了揉林默的头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
“去玩吧。”他说。
林默开心地跑回地毯上,继续他的蚂蚁观察大业。阳光洒满客厅,茶香、果香、还有身边人淡淡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宁静温馨的画卷。
对于林默而言,“爸爸最厉害”或许只是一个简单的认知。但在这份认知背后,是足以让整个宇宙的暗流为之绕行的绝对力量,在守护着他这份懵懂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