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编织者】的初次试探被林砚随手抹去,如同拂去窗台的一点微尘。七号楼的日子再次沉入那种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慵懒节奏里。然而,那来自概念层面的短暂交锋,并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些极其微妙的变化,正在后院那个小小的池塘里悄然发生。
之前,池塘里的锦鲤因沾染了被林默力场“净化”的星际腌菜能量,已变得神异非凡,游动间带起星辉般的微光。而在林砚挥手间将“虚无剪裁”的力量湮灭时,一丝极其隐晦、被强行打散了架构的“虚无”本源碎片,竟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悄无声息地坠入了这片池水之中。
这丝碎片,已不具备任何攻击性,更像是一滴失去了毒性的墨汁,融入了池塘这个特殊的“和谐”力场温床。
变化最初是细微的。苏晚晴最先通过她架设在池塘边的精密仪器察觉异常。她发现锦鲤周身散发的星辉光点,不再仅仅是附着于体表,而是开始与池水本身产生奇妙的共鸣。一些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更加细微的光尘,从鱼鳞间散逸出来,溶于水中,使得整个池塘的水体,在特定角度和光照下,开始呈现出一种极其淡薄的、如梦似幻的莹莹光泽。
“林先生!池塘的水……水的折射率和光吸收谱发生了改变!”苏晚晴拿着数据平板,兴奋地找到正在阳台喝茶的林砚,“这不符合流体物理学!水分子结构似乎被某种能量……‘优化’了?或者说……‘信息化’了?”
林砚呷了口茶,目光扫过池塘。在他眼中,那池水此刻更像是一锅被投入了特殊“引子”、正在文火慢炖的“高汤”。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苏晚晴的观察。
几天后,变化愈发明显。尤其是在夜晚。当夜幕降临,池塘不再仅仅依靠锦鲤自身发光。整片池水,都开始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微光,颜色并非单一,而是如同将一抹夜空碾碎溶入了水中,深邃的蓝紫底色上,点缀着无数更加细碎的、闪烁不定的星点!远远望去,那小小的池塘,竟仿佛承载了一片微缩的、流动的星空!
“哎呀我的老天爷!”王大妈晚上遛弯时看到这一幕,惊得手里的扇子都掉了,“这池子……成仙池了?咋还冒星光了?”
赵胖子经理更是激动不已,连夜打报告,声称这是小区生态环境治理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铁证,申请将七号楼后院池塘评为“星际和谐示范景观”。
小黑对这片“星空池塘”感情复杂。它既觉得这景象挺唬龙,又隐隐感觉池水里融进去的那点“虚无”味儿让它有点本能的不舒服,虽然那点不适感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它经常蹲在池边,歪着脑袋打量水底游动的“星空鱼”,嘀咕着:“这鱼……现在算是啥成分?腌菜味加星光味,还掺了一丢丢老板巴掌扇过来的虚无味儿……这吃起来是啥口感?嘎嘣脆?还是入口即化?”
它尝试着伸出爪子想去捞一条看看,结果爪子刚碰到水面,那片“星空”仿佛有生命般,光芒微微荡漾,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推力将它的爪子弹开,连鳞片都没沾湿。
“嘿!还敢挡你黑爷!”小黑龇牙,却也没再继续。它感觉这池塘好像有了自己的“脾气”。
最开心的莫过于林默。小家伙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让柳红玉抱着他在池塘边看“星星”。他伸出小手指着水面,意念欢快地波动:「水水……亮亮……鱼鱼……星星!」他甚至试图用自己那稚嫩的和谐力场与池塘里的“星空”沟通,导致池水的光芒时而更加璀璨,时而如同呼吸般明灭,仿佛在回应他。
这奇异的景象自然也引起了潜伏在远处的“观察者”们的极度关注。
【观星者议会·紧急分析会议】
执事427盯着光屏上经过多重增强处理后显示的“星空池塘”影像,声音带着压抑的震撼:“不仅仅是能量富集……这是……规则层面的‘信息写入’!那个池塘的水,正在被改造成一种……一种承载着‘和谐’与‘虚无’两种对立规则碎片,并达到微妙平衡的‘活性载体’!”
“这不可能!”一个虚拟投影反驳,“‘虚无’是绝对的湮灭之力,如何能与‘创造’倾向的‘和谐’共存?”
“除非……”星光议长的投影缓缓开口,“有一种更高级的力量,强行将‘虚无’的‘存在’本身,也纳入了‘和谐’的范畴。如同……将‘黑暗’也定义为‘光’的一种形态。这是……对规则的定义权!”
整个纯白空间陷入死寂。定义规则?那已经是……传说中创世神灵的领域了!
“那个池塘,”星光议长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已经成了一个活的‘规则实验场’。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获取哪怕一滴池水样本!”
但想到林砚那随手一挥的恐怖,所有“观察者”都感到一阵无力。获取样本?谈何容易!
与此同时,某些更加阴暗的角落,一些存在也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这片“星空池塘”。它们或许无法理解其背后的至高规则,但本能地感觉到,那池水中蕴含的力量,是无比珍贵的“宝藏”。
七号楼内,林砚站在阳台,看着儿子与池塘“星空”互动,眼神平静。他能感觉到,一些新的、更加隐蔽的“苍蝇”,正在被这片小小的池塘吸引而来。
“红玉,”他忽然开口,“明天买几条普通的金鱼回来。”
柳红玉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好的,林先生。” 她明白,林先生是想看看,普通的生命在这片“星空池塘”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林砚端起茶杯,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退休生活,果然不会无聊。
这片意外形成的池塘,倒是成了个不错的……鱼缸。
接下来,就看会有哪些“鱼虫”,自己忍不住要往里面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