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汤的鲜香还没散尽,七号楼后院那池子“星空水”的效应,却像滴入清水中的墨点,悄无声息地晕染开来,波及了整个小区。只是这次,不再是王大妈跳高、张大爷悟道那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个体现象,而是更微妙、也更普遍的变化。
最先察觉的是赵胖子经理。他照例每天在小区里转悠,手里捧着那个泡着浓茶的保温杯。可这几天,他发现自己脚步轻快了不少,以前爬六楼要歇两口气,现在一口气上去,心不跳气不喘。更奇的是,他那常年有点慢性咽炎的嗓子,清亮了许多,连说话都中气足了。他起初以为是新换的茶叶好,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保温杯里忘了续水,干嚼了几片茶叶,居然也神清气爽?
“邪门了……”赵胖子挠着日渐稀疏的头顶,百思不得其解。他自然想不到,是他每天在池塘边转悠,无形中呼吸了太多蕴含“和谐”微粒的空气,身体机能被潜移默化地“优化”了。
类似的变化发生在许多老住户身上。李奶奶的老寒腿,今年开春居然没怎么疼;喜欢在小区凉亭下棋的老头们,最近为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的情况少了,多了几分“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默契;就连经常为了一点鸡毛蒜皮吵架的几户邻居,最近碰面也莫名和气了许多,甚至能互相点头打招呼了。
整个小区,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温和的力量洗涤过,氛围变得格外安宁祥和。这种变化细微至极,大多数人只觉着今年春天格外舒坦,并没深究。只有柳红玉心细如发,结合之前种种,隐约猜到了根源。她并不点破,只是每天打理池塘更加精心,偶尔还会“无意”地泼洒一些池水在周边的花圃里。
然而,这片日益浓郁的“和谐”气息,对于某些存在而言,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越来越明亮,也越来越……诱人。
这天夜里,月朗星稀。池塘水面星辉流转,比往常更加璀璨,仿佛与天穹真正的星辰遥相呼应。几条锦鲤安静地悬浮在水中央,鳞片上的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
突然,池塘上空极其细微的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紧接着,一道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能量触须,悄无声息地探出,尖端闪烁着贪婪的微光,缓缓伸向水面——这不是实体攻击,而是一种极其高明的、试图直接从规则层面“汲取”池塘本源能量的手段!来自一个擅长能量窃取的古老虚空种族。
就在那触须即将触及水面的刹那——
“喵嗷!”
一声带着恼怒和睡意的猫叫划破夜空!小黑不知何时蹲在了池塘边的假山上,碧绿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着寒光。它并没显化龙形,只是抬起一只前爪,对着那虚空触须的方向,看似随意地 凌空一挠!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那道隐匿至极的能量触须却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收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却只有高等能量生命才能感知到的精神尖啸!虚空涟漪瞬间崩溃,那触须连同其后的存在,如同被踩扁的虫子,气息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黑嫌弃地甩了甩爪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啧,没完没了了还?大晚上的,让不让猫睡觉了!”它嘟囔着,跳下假山,溜达回阳台下它专属的软垫,蜷缩起来继续打盹。对于曾经称霸魔龙星域的小黑来说,这种级别的虚空小偷,跟溜门撬锁的毛贼没啥区别,一爪子拍死都嫌费劲。
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连近在咫尺的七号楼都无人察觉。只有卧室里,原本熟睡的林默轻轻翻了个身,咂了咂嘴,意念梦呓般传来:「黑叔……打坏坏……」随后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柳红玉照例来池塘边喂鱼。她敏锐地发现,池水似乎比昨天更加清澈,水底那些星辉光点也活跃了许多。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趴在阳台下舔毛的小黑,嘴角微扬,没多说什么,只是将鱼食细细撒入水中。
林砚抱着睡眼惺忪的林默出来晒太阳。小家伙看到池塘,立刻兴奋地挥舞小手:「鱼鱼!亮亮!」他无意识散发的愉悦波动,让池水的星辉 也随之轻轻荡漾,更加柔和动人。
“老板,”小黑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林砚的裤腿,邀功似的说:“昨晚又来了只不长眼的小贼,想偷咱家池子里的‘星屑’,被俺一爪子挠回老家了。”
“嗯。”林砚应了一声,把林默放在铺好的毯子上,顺手揉了揉小黑的脑袋,“干得不错。今天午饭给你加个鸡腿。”
小黑顿时眉开眼笑,尾巴翘得老高:“嘿嘿,谢谢老板!”
阳光暖暖地洒满院落,池塘星辉闪烁,锦鲤悠然。小区里鸟语花香,一片祥和。谁又能想到,这片宁静之下,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着超越凡人想象的暗战?而守护这份宁静的,或许只是一只贪吃嗜睡、偶尔伸伸懒爪的黑猫。
柳红玉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安定。她知道,只要有这一大一小(或许还得算上那只猫)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便是宇宙中最坚固的堡垒。而她,只需打理好这一日三餐,守护好这人间烟火,便是尽了最大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