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在山谷间回荡。
紧接着,农场里预先布置的锣鼓被急促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东南方向!敌袭!”了望塔上的哨兵声嘶力竭地呼喊。
农场的反应是迅速的。
短短几分钟内,所有预先安排好的防御位置都站上了人。
男人们握着各种武器,女人们则忙着把最后一批孩子赶进新挖的地窖,然后自己也拿起锄头、镰刀守在屋檐下。
周大贵提着那把土制手枪,气喘吁吁地跑到梁晚晚面前,仰头喊道:
“梁神医!看清有多少人了吗?”
“火把七八个,但实际人数肯定不止。”
梁晚晚说道:“让他们按计划就位,枪手上前,其他人准备近战。”
“你先去给陈师长打电话,我去前面看着。”
“明白!”
周大贵转身跑开,边跑边喊:“一组上东墙!二组守大门!三组机动!枪手找掩体!快!”
八个民兵迅速爬上围墙后的土台,这是梁晚晚设计的“射击平台”,比围墙高出一米多,既能射击又有墙体保护。
八条枪分配了下去,加上梁晚晚自己的步枪和双枪,农场一共有十二条枪的火力。
叶知寒提着砍刀跑到梁晚晚屋下:“晚晚,我跟你一起!”
“二舅,你去守东侧那段矮墙。”
梁晚晚从屋顶跃下,嘱咐道:
“那里最可能被突破,需要有人指挥。”
“那你...”
“我上了望塔。”梁晚晚抓起步枪,“视野最好。”
她快步冲向农场中央最高的那座了望塔。
这是一座用木头和砖块搭建的三米高台,上面有个简易的棚顶。
两个年轻后生已经在那里了,一个拿着锣,一个举着火把。
“梁神医!”两人见到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把火把灭了。”梁晚晚命令道:
“黑暗中我们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们。”
火把应声熄灭。
梁晚晚趴在了望塔边缘,举起望远镜,这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军用望远镜。
镜头里,那些火把已经清晰可见。
她数了数,整整八个火把,每个火把周围都有三四个人影。
总人数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间。
这些人行进很有章法,不是一窝蜂地冲,而是分成三队,中间一队正面逼近,左右两队迂回包抄。
“训练有素...”梁晚晚喃喃道。
这不像是普通的散匪。
更让她心头一沉的是,在望远镜的微光增强功能下,她看到那些人手里拿的家伙,至少有十几条长枪。
“麻烦了。”她放下望远镜,对下面喊道。
“周场长!对方有重武器!让大家躲好!”
话音未落,那些火把在距离农场约两百米的地方停住了。
火把被插在雪地里,围成一个半圆。
火光映照下,那些人影清晰起来,全都用黑布蒙着脸,只露出眼睛。
衣服五花八门,但都厚实。
一个特别高大的汉子从人群中走出,站在最前面。
他比周围的人足足高出一个头,肩膀宽阔得像门板。
即使隔着这么远,梁晚晚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凶悍之气。
那汉子抬手做了个手势,他身后一个人举起一个铁皮喇叭,朝着农场喊话:
“兰考农场的人听着!我们只求财,不害命!”
“把粮食交出来,我们转身就走!要是敢反抗,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声音在夜风中飘荡,带着明显的西北口音,但语调生硬,像是刻意改变了声音。
梁晚晚觉得,这些人甚至都可能是附近的山民。
西北之地,民风剽悍,为了粮食,什么都干得出来。
围墙后,农场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有人紧张地咽口水,有人握武器的手在发抖。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看到二三十个持枪的匪徒堵在门外,恐惧还是不可避免地在蔓延。
周大贵深吸一口气,看向梁晚晚所在的了望塔。
梁晚晚朝他点了点头。
周大贵这才鼓起勇气,爬到大门旁的一个土堆上,也拿了个铁皮喇叭。
“外面的兄弟!”
周大贵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们兰考农场是全县最穷的,哪有什么粮食啊!我们自己都吃不饱呢!”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那个高大汉子亲自接过喇叭,他的声音粗哑得像砂纸磨铁:
“放你娘的狗屁!”
这一声骂得中气十足,在夜空中炸开,围墙上的土渣都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昨晚半夜,你们从县城拉回来一车粮食!今天上午,又拉回来一车!”
“老子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车辙印在雪地里深得能埋死人,不是粮食是什么?!”
周大贵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对方不仅知道,连时间、次数都说得准确无误。
这绝不是偶然撞见,而是有预谋的侦察,甚至县城里的民兵,就有他们的人。
他强作镇定,继续喊:
“兄弟,你看错了!”
“那是...那是我们买的农具和建筑材料,我们农场在盖房子,需要砖瓦木料...”
“农具?”
高大汉子冷笑一声,笑声透过喇叭传来,格外刺耳。
“周大贵,你是不是觉得老子是傻子?”
“这大雪封山的时节,你买农具?买建筑材料?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
他竟然直接叫出了周大贵的名字。
周大贵浑身一颤,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
对方连他是谁都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已经把农场摸透了。
了望塔上,梁晚晚的眉头紧锁。
情况比她预想的更糟。对方不仅装备精良、人数占优,而且情报准确。
这绝不是临时起意的抢劫,而是精心策划的袭击。
围墙外,高大汉子继续喊话,语气越来越不耐烦:
“周大贵,老子没时间跟你磨叽!”
“打开大门,把粮食搬出来!我们只要粮食,不伤人命!”
“要是再废话,老子就强攻了!到时候死人可别怪老子!”
周大贵擦了擦额头的汗,做着最后的努力:
“兄弟,你们这是犯法的!县里知道了,要派兵来剿匪的!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哈哈哈!”
高大汉子爆发出夸张的大笑,他身后那些蒙面人也跟着笑起来,笑声在雪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周大贵啊周大贵,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汉子笑够了,声音陡然转冷。
“县城离这儿一百多里!大雪封路,他们走得过来吗?”
“等他们赶到,你们早他妈凉透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嘲讽:
“再说了,你们兰考农场啥时候这么受县里待见了?”
“以前饿死人的时候,县里管过吗?现在倒指望县里救你们?做梦!”
这话像一把刀子,捅进了许多老农场职工的心窝子。
是啊,以前农场最困难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县里连一粒救济粮都没拨过。
现在指望县里救援?确实不现实。
周大贵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了望塔上传来梁晚晚清冷的声音:
“周场长,回来,不必再说了。”
周大贵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土堆上下来,躲到围墙后大口喘气。
他的后背已经全湿了,一半是冷汗,一半是吓的。
围墙外,高大汉子听到了梁晚晚的声音,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哟,还有个娘们当家?兰考农场真是出息了!”
“小娘们,听你声音还挺年轻。”
“识相的就赶紧开门,老子心情好,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活路。要是等老子打进去...”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猥琐的笑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围墙上,几个年轻后生气得脸色发红,握枪的手青筋暴起。
叶知寒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要不是梁晚晚事先严令没有命令不准开火,他早就开枪了。
了望塔上,梁晚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慢慢举起步枪,枪口对准了那个高大汉子。
“怎么?吓傻了?”
高大汉子见农场没有反应,有些不耐烦了,“老子数到十!再不开门,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一!”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