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空气混杂着霉味与泥土的腥气,林砚压低身形,借着石壁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摸索前行。方才磨断铁链时划破的指尖还在渗血,血珠滴落在潮湿的地面,晕开点点暗红,却被他刻意用鞋底抹去——太子亲卫必然会循着痕迹追来,每一步都容不得半分差错。
他记得幼时曾听宫中老人说过,皇城地下藏着纵横交错的密道,是前朝为避战乱所建,大多早已废弃,唯有这条通往城外西山的通道,因先帝曾用来存放军需,才得以保留。苏清漪当年在宫中伴读时,曾偷偷带他来过一次,如今那些模糊的记忆,成了他唯一的生路。
前行约莫半柱香,前方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似亲卫的沉重,反倒轻盈得像女子的步履。林砚心头一紧,迅速躲到一块凸起的石壁后,手按在腰间——那里藏着苏清漪塞给他的短匕,刀刃泛着冷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借着天光,林砚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瞳孔骤然收缩:“楚晚晴?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晚晴是太子赵珩的侧妃,也是当年与他、苏清漪一同求学的同窗。她性情温婉,素来不问政事,怎么会出现在废弃的密道中?
楚晚晴见到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我在等你。”她走到石壁旁,从袖中取出一盏琉璃灯,点亮后,昏黄的光芒照亮了她苍白的脸颊,“太子谋逆之事,我早已察觉,只是身不由己,无法通风报信。”
林砚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虑:“你是太子的侧妃,为何要帮我?”
“因为他害了我全家。”楚晚晴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微微颤抖,“三年前,我父亲因不肯依附太子,被他罗织罪名满门抄斩,唯有我被他强纳入府,名为侧妃,实为囚鸟。”她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到林砚面前,“这是西山别院的通行令牌,镇北侯的副将此刻正在那里等你,他会带你去见镇北侯。”
林砚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中的疑虑更甚:“你如何确定我会走这条密道?又如何联系上镇北侯的人?”
“苏清漪昨夜派人给我传了消息,说你今日可能会从这里逃亡,让我设法相助。”楚晚晴叹了口气,“我与她虽不算深交,但终究同窗一场,更重要的是,我想为家人报仇。”她忽然压低声音,“太子早已在密道出口设下埋伏,只等你自投罗网。你拿着令牌从别院侧门走,那里有一条小路,可直达镇北侯军营。”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亲卫的呼喊:“找到林砚了!别让他跑了!”
楚晚晴脸色一变,推着林砚往密道深处走:“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不行!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林砚拉住她,“跟我一起走!”
“我不能走。”楚晚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若走了,太子定会察觉异常,提前动手。只有我留下,才能为你争取时间。”她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横在颈前,“你快走!记住,见到镇北侯后,一定要告诉他,太子手中有一枚‘玄铁令’,可调动江湖势力‘暗影楼’,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林砚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益。他握紧令牌,深深看了楚晚晴一眼:“多谢。你的大恩,我必当报答。”
说完,他转身向着密道深处狂奔而去,身后很快传来刀剑碰撞的声响,夹杂着楚晚晴的一声痛呼。林砚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却不敢回头——他知道,唯有尽快找到镇北侯,揭穿太子的阴谋,才能不辜负楚晚晴的牺牲。
密道的尽头渐渐透出光亮,林砚加快脚步,冲出出口的那一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西山别院的大门敞开着,院内一片狼藉,地上躺着数具尸体,正是镇北侯的副将和亲卫。
而别院的正中央,太子赵珩一袭明黄锦袍,手持长剑,正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林砚,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能从地牢和密道中逃出来。”
林砚握紧短匕,心中一片冰凉。他没想到,楚晚晴的牺牲,终究还是没能让他避开埋伏。
太子身后,暗影楼的杀手们缓缓围了上来,个个眼神冰冷,杀气腾腾。
“你以为楚晚晴真的是在帮你?”太子轻笑一声,“她不过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一颗棋子,从始至终,她都是在按照我的吩咐做事。”
林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说什么?”
“三年前,我留她一命,就是为了今日。”太子缓步走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一丝残忍,“让她亲手送你上路,是不是很有趣?”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尘土飞扬,一支骑兵队疾驰而来,为首之人手持长枪,正是镇北侯麾下的大将,秦峰!
秦峰看到林砚,高声喊道:“林大人,末将来迟!”
太子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暗影楼的杀手们立刻扑了上去,秦峰带领骑兵队奋勇抵抗,双方瞬间陷入激战。
林砚趁机后退,目光扫过战场,忽然看到太子腰间挂着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正是楚晚晴所说的玄铁令!
他心中一动,握紧短匕,目光锐利如鹰。今日,要么杀了太子,揭穿他的阴谋;要么,便与这西山一同埋葬。
战火再次燃起,刀剑碰撞的声响划破了西山的宁静,一场关乎家国命运的生死之战,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