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厕所隔间,我迅速掏出手机,第一个拨通根硕的电话,压低声音急促地问:“根硕!你们到哪儿了?”
“朱哥!我们马上就到河边了!最多还有十来分钟!” 根硕的声音带着赶路的急促。
“好!听着!我马上发一个船老大的电话号码给你!你一到河边立刻联系他,他会接你们过河!记住,动作要快!” 我语速飞快,紧接着又补充了一个关键要求,“还有,把你的身份证号码发给我!现在就要!我有急用!”
“好的,朱哥!我马上发你!” 根硕毫不犹豫。
挂断电话,几秒钟后,根硕的身份证号码就发到了我的手机上。我深吸一口气,立刻又拨通了玲姐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传来玲姐惊魂未定、带着哭腔的声音:“朱然!是你吗?你在哪里?你没事吧?刚才有好几辆车想别停我们,幸亏司机车技好,把他们甩掉了!太吓人了!”
听到她们暂时安全,我心头一松,但语气必须保持冷静:“玲姐,你别慌,我没事。听我说,你现在什么都别管,一切听茉莉安排。你让茉莉接电话。”
“好……好……茉莉,朱然电话,他找你。” 玲姐的声音带着颤抖。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茉莉冷静而简短的声音:“朱哥。”
听到她沉稳的声音,我更加安心,立刻下达指令:“茉莉,我刚联系了送我们过来的船老大,根硕带着寨子里的兄弟马上就到对岸了。你的任务是:第一,确保玲姐绝对安全,让开船的把她送回去;第二,接到根硕他们过河后,你告诉船老大,让他在岸边等着,咱们随时会走;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把你现在回去的详细路线发给我!然后带兄弟们沿路设伏!我自己想办法回去跟你们汇合!”
“明白!朱哥!路线马上发你!你自己小心!” 茉莉没有任何废话,干脆利落地回答。
结束通话后,我在狭小的厕所隔间里强迫自己冷静等待了大约十分钟,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虚脱后略带疲惫的样子,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那位女工作人员果然还在大厅等候区。我捂着肚子,脸上挤出几分痛苦和庆幸交织的表情,主动走过去搭话:“哎呦……同志,不好意思,折腾这么久。可能是吓的,这肚子……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枪声没了吧?可吓死我了。”
女工作人员见我出来,关切地问:“您好点了吗?外面刚才乱了一阵,现在警察已经赶到,情况基本控制住了。您看是否需要我们为您提供进一步的帮助?比如联系警方备案,或者安排车辆送您回住处?不过这些都需要您提供有效的身份信息进行登记。”
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感激:“哎呀,真是太感谢了!我刚用手机好不容易联系上我们团里另一个走散的朋友了!他说他知道路,让我去找他汇合。就是我这人方向感太差,怕再走丢了……身份信息是吧?身份证号码行吗?号码我记得!”
女工作人员点点头:“可以的,您提供身份证号码,我们系统初步核实一下是中国公民,就可以为您安排车辆。”
“那太好了!我的身份证号是……” 我毫不犹豫,将刚刚记下的根硕的身份证号码清晰、准确地报了出来。
女工作人员拿出手机,开始在一个内部系统里输入号码进行查询。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表面却强装镇定。这几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她抬起头,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张先生,系统显示您的身份信息有效,是中国公民。这样我们就可以为您提供便利了。请您提供一个能联系到您的手机号码,我们登记一下,后续如果您找到护照,也麻烦补交一下复印件。”
“好的好的!太感谢了!我的手机号是……” 我立刻报出了我的手机号码。这能最大程度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联怀疑。
记录好信息后,女工作人员热情地说:“张先生,请跟我来,正好我们有一辆公务车要外出办事,可以顺路送您到您和朋友约定的地方。”
“哎呀!这真是……太感谢组织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连声道谢,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别客气,出门在外,同胞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女工作人员微笑着,引领我穿过内部走廊,来到使馆的后院停车场。
她指着一辆已经发动、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说:“就是这辆车,司机会送您过去。”
我走到车旁,驾驶座上是一位三十多岁、表情严肃、目光锐利的男性司机。他看了我一眼,简短地说:“上车吧。”
我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座位。车辆缓缓驶出大使馆戒备森严的大门,重新汇入了t国街头的车流之中。我透过后车窗,看着大使馆的国旗渐渐远去,心中百感交集。这第一步险棋,总算走出来了!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