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营长听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立刻接话,似乎在掂量我的话。过了几秒,他才哈哈一笑,指着我说:“你小子,就会给我戴高帽!不过,话说回来,我在旅长面前,也就是个跑腿传话的。旅长手下四个团,十二个营,我能跟旅长说得上几句话,还不是托了老弟你的福,上次你给的消息及时,让我在旅长面前露了脸,救了他一命。要不然,旅长顶多知道我叫刘什么,是哪个营的。”
我连忙摆手:“刘哥太谦虚了!您的本事,兄弟都知道!”
刘营长放下茶杯,身体靠向椅背,看着我,语气变得认真了一些:“朱老弟,我也跟你交个底。如果说,在孟鸠这块地界上,你这博彩的买卖,旅长死活不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这是他在试探我的底牌和决心,也是在为米赫探听我的退路。我笑了笑,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刘哥,不瞒您说,这件事,老板那边已经在全力推进了,t国那边的合作也基本谈妥。如果孟鸠这边确实做不了,那我也只能如实向老板汇报,考虑换一个更合适、更支持的地方了。毕竟,生意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您说是不是?”
我这话,既表明了我们的决心和进度,也暗示了我们并非别无选择,给刘营长,以及背后的米赫施加了一点压力。
刘营长听完,眼睛眯了眯,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敲了几下,然后站起身,说道:“行,朱老弟,你坐着再喝会儿茶,我进去给旅长打个电话,看看他那边忙完了没有。要是方便,咱们马上过去。”
“好,辛苦刘哥!” 我笑着点头。
看着刘营长转身走进小院的背影,我心里清楚,他刚才让我在这里“喝茶”,本身就是在替米赫探我的口风和底细。现在,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也该去“汇报”了。
果然,不到十分钟,刘营长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对我说道:“朱老弟,走吧!旅长那边刚忙完,听说你来了,答应见你一面。咱们这就过去!”
我立刻起身,再次诚恳地道谢:“太感谢刘哥了!给您添麻烦了!”
“客气啥,走吧!” 刘营长摆摆手,走向停在旁边的一辆军用吉普,“你开车跟着我就行。”
“好!” 我应了一声,和蒙子迅速回到车上。
“跟紧前面刘营长的车。” 我对蒙子吩咐道。车子缓缓启动,跟在那辆军绿色吉普后面,朝着盟克军大本营的方向驶去。
车子跟着刘营长的军用吉普,一路驶向孟鸠城郊的盟克军大本营。远远就能看到高耸的了望塔、铁丝网和持枪站岗的士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气。
在大门口,荷枪实弹的卫兵拦下了我们的车。刘营长从吉普上跳下来,走到我们车旁,敲了敲车窗。我降下车窗,他说道:“朱老弟,规矩,外来车辆不能进营地。就停门口吧,咱们走进去。”
“好,听刘哥的。” 我应了一声,和蒙子开门下车。
我们跟着刘营长,步行穿过戒备森严的军营大门。沿途经过训练场、营房,不时有巡逻的士兵小队擦肩而过,步伐整齐,眼神锐利。营地里很安静,除了偶尔的口令声和远处的操练声,几乎听不到杂音,纪律严明之感扑面而来。
走了大约七八分钟,来到一栋相对独立、外观朴素的二层水泥小楼前,门口同样有卫兵站岗。这里应该就是指挥中枢了。
刘营长走到紧闭的房门前,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然后挺直腰板,用清晰的嗓音喊道:“报告!”
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略带沙哑,但中气十足的男声:“进。”
得到允许,刘营长才轻轻推开厚重的木门,侧身示意我们先进。我和蒙子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刘营长紧随其后,并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很宽敞,但陈设极其简单。正对门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堆放着一些文件和地图。米赫正伏在桌上,用一支钢笔在文件上飞快地写着什么。他坐姿笔挺,即使坐着,也能感觉到一股久经沙场、不怒自威的气势扑面而来。
我们进来,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专注于手中的文件,仿佛我们不存在一样。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我们三人不敢打扰,静静地站在办公桌前几步远的地方等待着。刘营长更是站得笔直,目视前方,大气都不敢出。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米赫手腕一顿,利落地在文件末尾签上名字,然后“啪”的一声合上钢笔帽,将笔轻轻放在桌面上。这时,他才缓缓抬起头,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锐利目光,先扫过刘营长,然后落在了我的脸上,最后又瞥了一眼我身旁的蒙子。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显得热情,也不显得冷漠,只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平静。他用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几张硬木椅子,声音平淡地说道:“坐吧。”
“谢谢旅长。” 我微微欠身,然后和蒙子、刘营长一起,在椅子上小心地坐下,身体依旧挺直,不敢完全放松。
米赫背靠在高大的皮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前,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身上,开门见山地问道:“听小刘说,你……找我有事?”
我迎着米赫那审视的目光,没有绕弯子,直接挺起胸膛,用清晰、恭敬但坚定的语气说道:“是的,米旅长。这次来,就是想向您汇报一下,我准备在孟鸠,开一家赌场。”
“赌场?” 米赫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声音也沉了下去,重复了这两个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整个房间的气压似乎都随之降低了几分。
米赫没有再看我,而是猛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刘营长,脸色一沉,用手指着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责备,厉声喝道:“小刘!你是怎么回事?!跟了我这么久,你不知道我米赫最讨厌、最恨的就是赌博吗?你不知道当年我家是怎么被这东西毁了的?!你现在居然还敢带人来跟我谈开赌场?!你是昏了头了,还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