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家众人身影出现在街角时,李怀德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几人,
随即就见他喉头猛然滚动,眼眶瞬间泛红,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
等来到李耀德身前,李怀德手掌在中山装前襟上慌乱地蹭了蹭,颤声唤道:
“哥,你可来了......”
话音未落,又转头看向身旁的赵红霞,目光带着几分拘谨的热络,
“这位想必就是嫂子吧!”
赵红霞笑着点了点头,唇角扬起温和的弧度。
李耀德抬手虚扶弟弟的肩膀,朗声道:
“这是你嫂子赵红霞,老大李安家,老三李安平,安国我就不用介绍了,还有这小家伙,李安心。”
李怀德挨个望向几个侄子,视线掠过小家伙眉眼时忽然凝住,眼底泛起水光。
他喉结滚动着吐出个
字,尾音却哽咽得发颤。
就在这时候,李怀德突然想起什么,他慌忙转身看向身后,
方才那位蓝衫妇人已带着孩子悄然走近,
李怀德伸手轻扶她的手肘,向兄嫂介绍:
“哥,嫂子,这是我媳妇儿徐美娟, 老大崇文,老二尚武。”
等二人介绍完毕,两家人便开始互相热情招呼。
等几人寒暄完,李安国率先开口:
“爸妈、叔婶,咱们进屋说吧!”
李耀德这才恍过神来,一拍脑门笑道:
“瞧我这记性!怀德、弟妹,咱先进去,别在风口站着说话。”
话音未落,李怀德已伸手拉住李耀德的胳膊,说道:
“走走走,我订好包厢了!”
说罢,便拽着人往店里带,
赵红霞看着小叔子几乎是半拖着丈夫的背影,眼角不由得弯出笑纹。
徐美娟则伸手轻挽她的臂弯,指尖触到对方粗布衣服下藏着的体温,两人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
一众小辈见状,也不再犹豫,跟着几人走进店中。
随着众人陆续走进包厢落座,木质圆桌很快被热菜蒸腾的雾气填满。
一开始的两家人寒暄还带着几分拘谨,甚至互送见面礼时都透着些许紧张,
但等到瓷杯相碰、酒液入喉,气氛便渐渐滚烫起来。
酒过三巡,李耀德兄弟俩的嗓音都带上了醺意。
李怀德忽然握住兄长的手,指腹摩挲着对方虎口处的老茧,喉结滚动着开口:
“哥,那年你把吃的都塞给我......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话音未落,李耀德已红了眼眶,反手拍了拍弟弟手背,却震得酒液从杯口溅出,在桌布上洇开深色痕迹。
见到二人表现,屋里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
赵红霞指尖捏着帕子轻轻按向眼角,徐美娟别过脸去时,耳坠在鬓角投下微颤的阴影。
李安国见状,连忙举杯开口:
“叔,都过去了,以后我们日子还长着呢!”
听到李安国的话,李耀德兄弟俩肩头同时轻颤,随后相视一笑,
随后就见李怀德举起酒杯,笑道:
“安国说得在理,以后我们日子还长着那,来,喝酒!”
众人闻言纷纷举杯,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赵红霞用帕子掩着嘴角轻笑,徐美娟抬手抹了把眼角,指腹蹭过睫毛时带下细碎的水光。
就这样,四瓶白酒见底时,窗外的暮色已浓得化不开。
李耀德揽着弟弟的肩膀,舌头有些打结:
“咱...... 咱兄弟俩以后不分开了......”
话未说完,李怀德已重重点头,泛红的眼睛亮得惊人,
之前李怀德对于轧钢厂这个副厂长虽然有想法,但却没有太多执念,而现在却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这副厂长,一定要拿下!
......
又过了好一会儿,这场宴会才终于结束,两家人约定好下次时间,便各自散去。
李安国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反观父亲李耀德,早已醉得脚步虚浮、言语含混,
所以回去的时候,他没有再抱着小家伙,而是交给了母亲赵红霞,
他搀着父亲李耀德,李安家和李安平则拎着李怀德提前留的的两只鸭子、两瓶茅台,
一行人沿着路灯昏黄的巷子往四合院走,一路说着体己话。
到四合院时,天已全黑,大门早闭得严丝合缝。
李安国将父亲交给李安家搀扶,抬手叩门,冲隔壁阎家方向喊道:
“三大爷,劳驾开个门!”
片刻后,门闩 “咔嗒” 一声响,阎埠贵从大门口探出头来。
见是李家几口子,他浑浊的眼珠先在李耀德歪斜的肩膀上转了转,又扫过赵红霞怀里睡熟的孩子,这才堆起笑腔:
“安国啊,怎么喝到这么晚 ......”
话未说完,阎埠贵的目光突然被李安家兄弟手里的物件吸引住,
路灯下,油光水滑的牛皮纸上 “全聚德” 的菱形标签泛着油亮的光,旁边酒瓶上 “茅台酒” 几个烫金字在夜色里红得扎眼。
阎埠贵喉头 “咕嘟” 一声,干瘦的手指在门框上搓出沙沙的响,小眼睛瞪得溜圆,皱纹里都渗出惊诧:
“好家伙,这一顿饭不得大几十块钱呀?”
李安国伸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递过去,同时含混着岔开了话题:
“三大爷,都这么晚了,还麻烦您跑一趟!”
阎埠贵下意识地接过烟,夹在指缝里转了两圈,目光仍黏在那两只鸭子上,咂着嘴感慨:
“到底是当了干部的人...... 咱们院儿里多少年没见过这排场咯!”
话音未落,阎埠贵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枯瘦的脖子猛地一缩,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赶紧清清嗓子,说道:
“天也不早了,快扶你爸进屋歇着吧!”
说完,他直接打开了大门。
李安国也没在意,径直回到李耀德身边,搀扶着他进了家门。
等李家人都进了院子,阎埠贵这才腾出心思拿起李安国递来的烟仔细端详。
看清烟盒上 “中华” 的字样时,他差点没把烟扔了。
望着李家人的背影,阎埠贵砸着嘴嘀咕道:
“乖乖,中华烟、茅台酒、烤鸭…… 这得是什么亲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