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话音刚落,聋老太太便直截了当开口:
“刚才后院的事,我全听见了。”
听到聋老太太这话,易中海猛然一惊,但随后便反应过来,
聋这老太太虽顶着 ‘聋’ 名,耳朵却比谁都尖,不过是懒得掺和人事罢了。
而且聋老太太可谓是人老成精,虽然平时不太走动,但是院子里却没有多少事情能瞒得过他,
想着自己在后院的狼狈全被聋老太太看在眼里,易中海脸上瞬间泛起薄红:
“您都听见啦!”
聋老太太微微颔首,枯瘦的手指叩了叩太师椅扶手:
“人老了睡不着,你们在后院折腾,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会听不见?”
听到聋老太太说全程目睹,易中海脸上也露出一丝了然,
但紧接着,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困惑:
“老太太,您既都清楚了,这是......”
聋老太太并没有直接回答易中海,反而问道:
“前院李家那老二,如今是轧钢厂领导了吧?”
易中海下意识点了点头,说道:
“李安国是保卫科的保卫干事,也算得上是厂里的领导!”
听到这话,聋老太太点了点头,接着开口:
“贾家那个小丫头片子,一点脑子都没有,还想着学人家举报?也不看看对方是谁,这回被抓进去,也是活该。”
这话如同一记闷锤敲在易中海心上,他看着聋老太太深陷的眼窝,忽然觉得那昏花老眼里藏着洞彻世事的光。
虽然承认聋老太太说的都对,但易中海现在还是不太清楚聋老太太想说什么,刚
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却被一旁一大妈震惊的声音打断:
“她...... 她又被抓进去了?!”
易中海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稍微解释了一下,
“她去轧钢厂举报李安国分的院子有问题,结果被厂里当成诬告抓了起来!”
听完易中海的解释,一大妈一脸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她就不知道人家安国的身份?”
听到这话,易中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恰在此时,聋老太太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急着往外跑,是想找人替贾家那个小丫头片子求求情吧!”
听到这话,易中海眼前一亮,
“您老能帮我?”
易中海知道,聋老太太看似深居简出,但人脉可比他多的多,
这种情况他可能没什么办法,但只要聋老太太出手,那绝对是没有问题,
但他却没想到,聋老太太接下来说的话,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帮她?她是死是活,与我老婆子何干?”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易中海头上,他愕然抬头,
只见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窝里闪着锐利的光,目光穿透暮色,直刺得他心头发慌,
“那您......”
易中海的声音还未落下,聋老太太便直接开口打断,
“我不会帮她,也劝你别去蹚这浑水。”
听到这话,易中海瞬间愣住,接着脸上也浮现一丝不解,
“老太太,您这话…… 我没听懂。”
聋老太太望着他,浑浊的眼睛里难得透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幽幽叹了口气:
“早前我就跟你说过,贾家那母子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指望他们养老就是往火坑里跳,你偏是不听!”
她顿了顿,指节摩挲着椅背上的雕花,声音陡然沉了几分:
“如今李安国在厂里是什么身份?保卫科的干部,管的就是保卫科的事情,你去求谁能管用?”
聋老太太的话如同一把钝刀,缓缓割开易中海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眼神骤然迷茫起来,刚刚答应贾东旭时,
不过是想着凭自己高级工的资历,或许能托关系见见管生产的副厂长,却忘了保卫科本就直属厂部管辖,
更何况李安国如今就是保卫科的干部,管的就是这摊子事情。
人家哪里会为了他这个高级工,去得罪厂里的红人!
想完这些,易中海脸上罕见地露出颓败之色。
他总以为自己在院里是说一不二的一大爷,在厂里也是受人敬重的高级工,
可如今事情落到头上,才惊觉那点威望在实打实的职权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聋老太太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浑浊眼窝里倏地闪过一丝精光: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了吧!”
易中海并没有接话,只是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一大妈见到易中海这个模样,心中也是一阵酸涩,忍不住拉着聋老太太的手,开口说道:
“老太太,要不您就帮贾张氏说句话吧......”
聋老太太闻言,脸色陡然一沉,深深地看了一大妈一眼,然后缓缓地叹了口气,
“你真觉得我不让中海去,只是这个原因?”
听到聋老太太的话,屋里二人瞬间愣住,
一大妈一脸惊疑地看着聋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您还有别的顾虑?”
聋老太太拍了拍一大妈的手,声音沉下来:
“我不让他去,也是为了你好!”
说罢,不等二人开口询问,聋老太太便直接对着易中海问道:
“既然你打定主意,想让贾家帮你们俩养老,那贾家那个小丫头片子就是最大的累赘!”
她顿了顿,目光如针般刺向易中海:
“先不说她愿不愿意让自己儿子给你养老,就算是愿意,每次出了事情,都指望你来兜底,等你老了,兜不住事了,他们还会把你这个师傅当回事?”
聋老太太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二人心头,堂屋内瞬间寂静得落针可闻。
看着聋老太太眼中洞彻世事的光,易中海忽然惊觉自己一直算错了账。
他以为凭着几十年的师徒情分,凭着对贾东旭的栽培之恩,养老之事早已板上钉钉。
却从未细想过,贾张氏那股子毫无顾忌的泼悍,就是养老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哪怕自己与贾东旭情同父子,终究抵不过血脉相连的亲母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知道自己风烛残年时,这徒弟是否还会念及半分师徒情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