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心里跟明镜似的,众人为何会把矛头对准他们师徒俩。
毕竟贾东旭刚才那副满脸不甘、眼神怨毒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现在李安国可是实打实的保卫科副科长,手里握着保卫科的大权,贾东旭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显露不满,
谁知道被李安国知道了,会不会记仇报复?
这些工友也是怕波及自己,不想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所以才会纷纷开口提醒,实则是想撇清关系。
他心里清楚,要是不赶紧打消众人的猜测,这话传出去指不定会添多少闲话,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被扭曲成什么样。
真要是让全厂人都知道,李安国和贾东旭还有没解开的矛盾,
大家肯定会对他们师徒俩避而远之,生怕沾染上半点麻烦。
而自己能在车间里站稳脚跟,说话有分量,还能稳稳拿捏住贾东旭,
靠的就是这身高级工的资历和多年攒下的人脉。
要是因为这点破事把人脉断了、名声毁了,那可就亏大了。
万一没了名声,工作再受影响,往后在厂里寸步难行,
别说指望贾东旭养老了,能不能安稳退休都难说。
易中海当然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他一边替贾东旭开口辩解打圆场,一边悄悄用胳膊肘推了推一旁杵着的贾东旭,
眼神里递了个明确的暗示,示意他赶紧附和几句,别跟个闷葫芦似的杵着,越沉默越让人怀疑。
贾东旭听到易中海的话,又感受到周围工友投来的目光, 有好奇,有看热闹,还有几分审视,
像针一样扎在身上,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可他也明白,师傅是为了他好,现在的李安国根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着众人僵硬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地说道:
“我师傅说的对,我们家和李安国的事情,早就已经说开解决了!”
听完贾东旭的解释,再看看一旁易中海脸上那副笃定自信的模样,众人果然没再多怀疑。
毕竟大家都清楚,贾东旭他娘前段时间刚因为举报李安国的事受了处分,闹得全厂皆知。
他心里有疙瘩、看到昔日有矛盾的人平步青云当上领导,心里不好受,
甚至有点情绪外露,都是人之常情,
换谁怕是都难免有这样的反应,实在再正常不过。
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行,
所以易中海和贾东旭的话音刚落,刚才开口劝解、打趣的几个工友就赶紧打圆场,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
“老易,是我刚才想多了,误会了东旭,真是对不住!”
“对对对,老易,我们也是好心,怕东旭往后跟李科长有过节吃亏,没别的意思,你可别见怪!”
众人的话说得客气,却没一个人转头对贾东旭解释半句,更没人主动跟他搭话。
在大家看来,贾东旭在车间里向来偷奸耍滑,干活拈轻怕重,手艺没学到多少,心思倒不少,十足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现在李安国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科长,前途无量,
而贾东旭这辈子大概率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大出息。
若不是靠着他师父易中海是车间里的高级工,有人罩着护着,他在厂里怕是早就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所以自然不会太在意,
面对众人这般明显的无视和区别对待,贾东旭心里又平添了一份憋屈和难堪。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但他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根本没资格反驳,
只能死死低着头,把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不敢表露半分。
易中海闻言,脸上立刻堆起一抹大度的笑容,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又带着几分熟络:
“嗨,你们的好心我还能不知道?都是一个车间共事这么多年的老伙计,大家也是怕东旭往后吃亏,才特意提醒,我怎么会怪你们。”
他顿了顿,又看了眼一旁的贾东旭,语气带着点长辈对晚辈的包容:
“东旭这孩子就是年轻,一时没转过弯来,看到人家混得好,心里有点别扭,纯属情绪上的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大家费心惦记了。”
听到他把话说得这么周全,态度又诚恳,
众人也没再多纠结这事,纷纷笑着点了点头,嘴里说着 “应该的”“没事就好”,
转身就朝着车间另一头被人簇拥的李耀德走去。
谁心里都清楚,跟新上任的保卫科副科长的父亲打好关系,多套套近乎,往后在厂里说不定能沾点光,
这可比围着易中海和贾东旭这对心事重重的师徒闲聊,实在多了。
等到众人走远,易中海脸上那副轻松的笑容瞬间褪去,脸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眼底深处却飞快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
他转头看向身旁还在气鼓鼓的贾东旭,腮帮子鼓鼓的,眉头拧成一团,显然还没从嫉妒和不甘中缓过劲来。
易中海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人带到车间角落,凑到他耳边,刻意压低声音劝解道:
“东旭,师傅知道你心里难受,换谁看着昔日同院的人爬得比自己高,心里都不是滋味。可再难受,也不能把情绪挂在脸上!”
“现在李安国是保卫科副科长,厂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目,保不齐就有他的人。”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的告诫,
“要不是我刚才及时替你打圆场,你那副怨怼的样子一旦传到他耳朵里,指不定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万一真被他惦记上,抓着你的小辫子不放,你往后在厂里还怎么立足?”
听到易中海的话,贾东旭心里的不甘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掺进了几分实打实的恐慌。
他也明白,现在的李安国早已不是那个普通干事,人家手握实权,
真要是被记恨上,给自己穿小鞋、找麻烦,自己一个普通工人,根本无力反抗,往后在厂里怕是没好日子过。
他用力攥了攥拳头,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憋屈和嫉妒,对着易中海闷声闷气地说道:
“师傅,我知道了,以后我不把情绪露在脸上了。”
听到贾东旭这话,易中海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扶不起的徒弟,他眼中再没了之前那份寄予厚望的光亮,只剩下浓浓的失望,甚至还掺着一丝隐忧。
遇事只会逞口舌之快、宣泄情绪,半点城府和分寸都没有,连最基本的隐忍都做不到。
这样的人,真能指望他扛起责任,给自己养老送终吗?
易中海心里的念头也是愈发动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