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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扇门总舵深处,紫檀木的森严气息如实质般沉淀在每一寸空气里。

时值深秋,晨光透过高窗上细密的菱格,被切割成一道道苍白的光柱,斜斜打在深青色的水磨石地上。光影中浮尘缓慢游动,像是被这衙门里特有的肃杀与权力凝滞了时间。大堂两侧,十二根合抱粗的紫漆木柱沉默矗立,柱身雕刻着狴犴狰狞的纹样,张牙舞爪,仿佛随时要扑下来噬人。

沈砚站在堂下,微微垂着眼睑。

他身上穿着簇新的玄青色副指挥使官服,银线绣的狴犴纹在侧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腰束革带,左侧悬着那柄跟随他多年的窄刃长刀“墨刃”,刀柄缠着的深色布条已有些磨损,是他手指常年摩挲的痕迹。他站得笔直,肩背线条在官服下显得挺拔而内敛,但若细看,那姿态里仍带着一丝难以磨灭的、属于市井的松散底色——像是刻意收拢了爪牙的豹子,看似驯服,肌肉却随时准备着爆发。

在他左侧半步,冷月肃然而立。

她也是一身玄色官服,剪裁极为合体,勾勒出清瘦却隐含力量的线条。乌发全部束进黑色纱冠中,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的脸在堂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白皙,几乎透出冷玉的质感。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正视前方,目光清冷如深潭寒水,不起涟漪。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右手虎口处有一层极薄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

堂上,紫檀木公案后,总指挥使雷震端坐着。

他年约五旬,面容方正,肤色黝黑如铁,下颌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髯,已见斑白。深紫色的官袍衬得他肩宽背厚,如山如岳,只是坐在那里,一股沉甸甸的威压便弥漫开来。他的手指粗大,关节突出,此刻正轻轻敲打着案上一卷刚合起的奏章——那是嘉禾一案的结案陈词。

堂内除了他们三人,两侧还肃立着八名黑衣佩刀的亲卫,如泥塑木雕,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寂静持续了约莫半盏茶时间。

终于,雷震抬起眼,目光如实质般扫下来。那目光先落在冷月身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沉声道:“嘉禾一案,牵扯漕运、盐政乃至地方豪绅,案情错综,盘根错节。你能在三月内抽丝剥茧,擒获真凶,肃清盐道,确是大功。”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在空旷的大堂里激起轻微的回响。

冷月抱拳,微微躬身:“卑职分内之事,不敢居功。此案能破,亦是同僚协力、朝廷威仪所致。”

“不必过谦。”雷震摆了摆手,目光转向沈砚。

那一瞬,沈砚感觉到那道目光变得有些不同——更锐利,更审视,像是在掂量一件刚刚展现出意料之外价值的兵器。

“沈砚。”雷震念出他的名字,每个字都咬得清晰,“你本是姑苏一介白身,因缘际会卷入此案。据卷宗所载,你于追查中屡献奇策,更在最后围捕时独战‘鬼面’三凶,身中七刀而不退,生擒首恶。”他顿了顿,手指在案上轻轻一叩,“这份胆识,这份狠劲,倒让本座想起一个人。”

沈砚心头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抱拳道:“大人过誉。卑职当时只是情势所迫,求生而已。”

“求生?”雷震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能在‘鬼面’三凶联手之下求生,还能反杀一人、生擒一人,这可不是寻常的‘求生’。”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案上,目光如鹰隼般锁住沈砚,“你的武功路数,卷宗里记载含糊。本座好奇——你师承何人?”

来了。

沈砚早有预料。嘉禾一案他出手多次,尤其是最后那场血战,不少招式根本掩饰不住。六扇门总舵若是连这点都查不出来,也不必统御天下刑捕了。

但他没想到,雷震会在这封赏之时,当着冷月与亲卫的面,如此直接地问出来。

“卑职的功夫……”沈砚斟酌着词句,“是幼时偶遇一游方道士所学,杂而不精,野路子罢了。那道长未曾留名,只教了三年便云游而去。”

“哦?游方道士?”雷震的手指在案上缓慢敲击,哒、哒、哒,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什么样的道士,会教‘缠丝劲’?又会教‘回龙卸甲’?”

最后四个字吐出时,堂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冷月倏然转头看向沈砚,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惊诧——她显然听说过这两个名字。

两侧的亲卫虽然依旧肃立,但沈砚能感觉到,他们的呼吸在那一瞬间齐齐停滞了半拍。

沈砚的背脊微微绷紧,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大人……卑职不知什么‘缠丝劲’、‘回龙卸甲’。那道长只说是些强身健体、防身保命的粗浅把式……”

“粗浅把式?”雷震打断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洪亮,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讽刺的意味,在大堂里隆隆回荡。笑罢,他猛地收声,脸上所有表情骤然消失,只剩下一片深沉的、令人心悸的肃杀。

“沈砚。”他缓缓站起。

深紫官袍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在苍白的光柱里泛起幽暗的光泽。他身材高大,站起来时几乎要碰到公案上方的横梁阴影。他就那样站着,俯视着堂下的沈砚,一字一句道:

“在本座面前装糊涂,你还嫩了点。”

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雷震右手毫无征兆地一挥——不是对着沈砚,而是重重拍在紫檀公案的左角!

“砰”一声闷响,实木震颤。案角那方用作镇纸的紫铜兽钮,足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重逾十斤,竟被这一掌之力震得激射而出,如炮弹般撕裂空气,直扑沈砚胸口!

这一下毫无预兆,快如闪电,且力道刚猛无比。铜兽破空的呼啸声尖锐刺耳,眨眼已到胸前三尺!

“大人!”冷月失声喝道,下意识要抢步上前。

但沈砚比她更快。

几乎在雷震手掌拍下的瞬间,沈砚全身的肌肉已经本能地收缩、绷紧——那是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铜兽袭来的轨迹、速度、力道,在他眼中仿佛骤然变慢,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辨。

不能硬接。接不住。

不能躲。身后是冷月,左右是亲卫,躲则波及他人。

电光石火间,沈砚腰腹猛地下沉,双足脚跟不动,脚尖却如鬼魅般向两侧滑开半步——一个极其古怪却又流畅自然的步法,让他的身体在方寸之间侧转了半尺。同时,他右臂探出,五指成爪,不抓铜兽主体,却精准无比地扣向铜兽底部那处因铸造形成的微小凹陷。

指尖触及铜身的刹那,一股柔韧阴沉的劲力自他指腕透出——那不是刚猛的撞击力,而像是无数根无形丝线瞬间缠绕而上,一层层包裹、缓冲、渗透。铜兽狂暴的冲势在这“缠丝劲”的缠绕下诡异地一滞。

紧接着,沈砚手腕连划三个微小而精妙的圆弧——一缠、一引、一卸。

“回龙卸甲”!

第一个圆弧,铜兽的冲力被引偏三分;第二个圆弧,剩余的力道被卸往身侧;第三个圆弧,那十斤重的紫铜兽钮竟如轻飘飘的棉絮般,擦着他玄青官服的肋侧滑过,“嗤啦”一声撕裂了外层锦缎,却未伤及皮肉半分。

铜兽余势未消,继续向后飞射,“咚”一声闷响,深深嵌入沈砚身后三步外的一根廊柱。

木屑如雨炸开,簌簌落下。

堂内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根廊柱——紫铜兽钮完全没入木质,只留兽钮顶部在外,周围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尺余。可以想象,若是这一下打在人体上,必是筋骨俱碎、胸口洞穿的下场。

冷月的手已按在腰间剑柄上,指节发白。她看着沈砚,又看向雷震,眼中满是惊疑与戒备。

两侧的亲卫终于有了反应,右手齐刷刷按上刀柄,目光锐利如刀,锁定沈砚。

而雷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砚的右手腕——刚才那精妙一扣、三圈圆弧的起点。那张黝黑威严的脸上,此刻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近乎空白的凝固。但那空白之下,仿佛有岩浆在奔涌,在翻滚,在咆哮。

震惊、狂喜、痛楚、追忆、愤怒……无数种情绪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交织、碰撞,最后化为一片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复杂。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终于,雷震缓缓抬起手,挥了挥。

“所有人,退下。”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粗粝的砂纸在摩擦,“冷月,你也先出去。在偏厅候着。”

“大人……”冷月欲言又止。

“出去。”雷震重复,语气不容置疑。

冷月深深看了沈砚一眼——那眼神里有询问,有警示,有复杂的担忧——最终还是抱拳躬身:“卑职遵命。”

她转身离去,玄色官服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八名亲卫也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退出门外,并轻轻掩上了沉重的堂门。

“嘎吱——”

门轴转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最后一线天光被隔绝在外,大堂内顿时陷入昏暗,只有高窗投下的几道光柱,切割着弥漫的浮尘与阴影。

现在,堂内只剩下雷震与沈砚二人。

雷震依旧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砚。沈砚慢慢直起身,拍了拍官服肋侧被撕裂的破损处,然后抬起眼,与雷震对视。

他的脸上已没了方才那种刻意的茫然与恭顺,只剩下一种平静的、甚至有些疲惫的坦然。

“缠丝劲……回龙卸甲……”雷震终于再次开口,每个字都像从胸腔深处挤出,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沈砚,你这擒拿手法,卸力巧劲,是何人所授?”

沈砚沉默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

“大人既然看出来了,又何必再问。”他淡淡道,“不错,这两招,是师父教的。”

“师父?”雷震向前踏出一步,紫袍下摆拂过地面,“你师父,姓甚名谁?”

沈砚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雷震,望向堂上那面高悬的匾额——“明镜高悬”,四个鎏金大字在昏暗中依旧熠熠生辉。曾几何时,那个人也站在这堂下,仰望过这块匾额吧?

“赵天雄。”

三个字,轻轻吐出。

雷震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闭上了眼睛。那一瞬,这位权倾天下、令江湖宵小闻风丧胆的六扇门总指挥使,脸上竟浮现出一种近乎脆弱的神情——像是一道尘封多年、早已结痂的伤疤,被猛然撕开,鲜血淋漓。

“赵……天……雄……”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在齿间碾碎、咀嚼、吞下,“果然是他……果然……”

他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

“他是我的师兄。”雷震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穿越岁月长河的追忆与痛悔,“三十年前,我们一起入门,一起受训,一起办案。他是那一代最耀眼的天才——二十三岁独破‘江南飞贼连环案’,二十五岁孤身入苗疆擒拿‘毒蛊婆婆’,二十八岁已是六扇门最年轻的‘铁面神捕’。”

他缓缓走回公案后,却没有坐下,而是扶着案角,手指深深抠进坚硬的紫檀木纹里。

“他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雷震的视线望向虚空,仿佛在看一段早已泛黄的记忆,“但也正因为这性子……他得罪了太多人。朝中的、地方的、江湖的……手眼通天之辈,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沈砚静静地听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那年,他查到了一桩案子。”雷震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怕惊醒什么沉睡的噩梦,“牵扯到……某位亲王。证据确凿,他却被人设局陷害,反成了‘诬告宗亲、意图不轨’的罪人。先帝震怒,要将他下诏狱,凌迟处死。”

堂内只剩下雷震沉重的呼吸声。

“那时,我已接任总指挥使。”他转过头,看向沈砚,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楚,“我拼尽全力,以毕生功勋和项上人头作保,才求得先帝开恩——免死,但革去一切职务,永不录用,流放青州。”

青州。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让他去青州,本是想让他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在边远州府隐姓埋名,平安度日。”雷震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以为……那是保全他的唯一方法。”

他忽然一拳砸在紫檀案角!

“轰”一声巨响,实木崩裂,木屑飞溅。他的拳面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可我错了!”雷震嘶吼起来,那声音里满是压抑了二十年的悔恨与暴怒,“他在青州……他在青州没有隐姓埋名!他投了无梦楼!他成了无梦楼的‘三尊者’之一!三年前姑苏血案,一夜之间十七户人家、八十三口人,男女老幼,尽数屠戮!满城血海,尸横遍地——就是他做的!”

他死死瞪着沈砚,眼中血泪几乎要迸出:“昔日的‘铁面神捕’,六扇门最耀眼的新星……竟成了嗜血的魔头!沈砚,你告诉我——为什么?!”

最后三个字,如惊雷炸响,在大堂里隆隆回荡。

沈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戴上了一张冰冷的面具。但若细看,能看到他额角微微凸起的青筋,能看到他颈侧脉搏在急促跳动,能看到他握紧的拳,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细微的血丝。

师父。

那个记忆中面容模糊、脾气古怪、总是醉醺醺拎着酒葫芦、却会在他练功偷懒时用藤条狠狠抽他的老头。

那个在姑苏雨夜里,一身血衣,站在尸山血海中,回头对他露出一个诡异微笑的老头。

那个最后消失在冲天火光里,再也没出现的老头。

原来……他曾经是“铁面神捕”。

原来……他去了青州。

原来……姑苏血案……

沈砚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仿佛又涌起那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雨水和火焰的焦臭。

“我不知道。”他睁开眼,声音平静得可怕,“师父从未提过他的过去。他教我武功,教我认字,教我喝酒……然后有一天,他走了。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姑苏血案的通缉令。”

雷震盯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皮肉,看穿他的灵魂。

许久,雷震缓缓坐下。

他抽出帕子,慢慢擦拭着手上的血,动作机械而僵硬。擦干净后,他将染血的帕子扔在案上,重新恢复了那副威严冷硬的总指挥使模样——只是眼底深处,那抹痛楚依旧挥之不去。

“观你行事,虽有油滑市井气,然心存底线,是块好料子。”雷震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加沉重,“嘉禾一案,你本可独善其身,却选择卷入,甚至不惜性命追查到底。这性子……倒有几分像他当年。”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师兄的路,走歪了。沈砚,你……莫要重蹈他的覆辙。”

这沉重的告诫,如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砚心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睑,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不是承诺,不是保证——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在雷震眼中,这已足够。

“好。”雷震从案上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公文,推到案前,“嘉禾一案,你二人居功至伟。本座已上奏朝廷,为你二人请功。擢冷月为青州分舵指挥使,总领青州刑捕事务。擢你为青州分舵副指挥使,协理办案。”

沈砚倏然抬头。

青州?

“青州分舵前任指挥使三月前暴病身亡,位置一直空缺。”雷震看着他,目光深沉,“那里民风彪悍,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加之邻近边关,鱼龙混杂,刑案频发,一直是朝廷心病。你二人前去,名为历练升迁,实为……”

他顿了顿,缓缓吐出两个字:

“观察。”

沈砚的心脏,重重一跳。

“观察我?”他问。

“观察你。”雷震坦然承认,“也观察青州。我要知道,赵天雄当年在青州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性情大变,堕入魔道。我也要知道,你沈砚——他的徒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扛得起这副担子,会不会……走上和他一样的路。”

这不是升迁。

这是流放,是考验,是一步险棋。

沈砚沉默良久,终于伸出手,接过那份公文。

纸张厚重,印泥鲜红,字迹工整。从此,他便是六扇门青州分舵的副指挥使,从一介白身,正式踏入这权力与血腥交织的漩涡。

“卑职,领命。”他抱拳,躬身。

雷震点了点头,挥挥手:“下去吧。三日后启程。所需人手、文书、印信,自有人为你备妥。”

沈砚转身,走向堂门。

就在他即将推门而出时,雷震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低沉而肃杀:

“沈砚。”

沈砚停步,未回头。

“青州那地方……水很深。”雷震缓缓道,“若是查到什么不该查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记住——先保住性命。活着,才有将来。”

沈砚背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推开沉重的堂门。

天光倾泻而入,刺得他微微眯起眼。

冷月就站在门外廊下,一身玄衣,背对着他,仰头望着庭院里那棵已落叶大半的古槐。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

四目相对。

她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惊疑与戒备,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复杂的平静。她看着沈砚,看着他那身被撕裂的官服,看着他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凝重,轻轻开口:

“没事?”

沈砚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却发现肌肉有些僵硬。

“能有什么事。”他走下台阶,与她并肩而立,“升官发财,好事。”

冷月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许久,她移开目光,望向庭院深处。

“三日后启程去青州。”她淡淡道,“路上,说说你师父的事。”

沈砚侧过头,看着她清冷的侧脸。

“好。”他说。

秋风掠过庭院,卷起满地枯叶,簌簌作响。远处传来衙役换班的梆子声,沉闷而规律,一下,又一下。

新的棋局,已在无声中摆开。

而他们,皆是局中子。

(第一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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