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城中心,星塔投影缓缓消散,最终化作点点流光,隐没于虚空,标志着此次百年盛会的终结。无数未能登塔或提前淘汰的天骄带着遗憾与收获离去,而成功从塔中归来的,则成为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
秦夜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他依旧是那身青衫,气息平和,甚至比进入星塔前更加内敛。但但凡修为达到一定境界者,都能隐隐感觉到,那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如同浩瀚星海般深不可测的力量,尤其是其眉心那若隐若现、散发着古老威严的星辰印记,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秦夜!”
玄云子带着玄天宗众人迅速迎上,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慰。他能感觉到,秦夜与此前已判若两人,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道韵,连他都感到一丝深不可测。
“宗主。”秦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在云清瑶身上微微停顿。她亦从星塔归来,气息更加冰寒彻骨,显然收获不小,此刻正静静地看着他,冰眸之中情绪难明。
“好!好!好!”玄云子连道三声好,重重拍了拍秦夜的肩膀,“回来就好!详情回宗再叙!”
没有在万法城过多停留,玄天宗众人登上破云星舟,化作流光,疾驰而回。
星舟之内,气氛有些微妙。同行的还有其他几位从星塔归来的东玄域天骄,包括李道一、王衍、幽月等人。他们看向秦夜的目光,皆复杂无比。星塔第八层的“道争”,秦夜那包容万象的混沌星域,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与……一丝挫败感。
秦夜对此并未在意,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室中,巩固星塔所得,尤其是消化那来自第九层混沌气流的馈赠,以及对世界本质的碎片化认知。
……
半月之后,玄天宗,宗主大殿。
殿内仅有玄云子与秦夜二人。
“星塔第九层……”玄云子目光灼灼,带着一丝探寻与敬畏。即便是他,对星塔最终层的奥秘也知之甚少。
秦夜沉吟片刻,并未详细描述那“无”之空间与模糊身影,只是简略道:“弟子于第九层,印证自身之道,明心见性,得星塔规则些许馈赠,于大道认知略有提升。”
玄云子是人老成精,见秦夜不愿多言,知其中涉及大秘,便不再追问,转而欣慰道:“无论如何,你此番为我玄天宗立下不世之功!扬名诸天,大涨声威!宗门决定,擢升你为第七峰,星陨峰之主!享长老权柄,可自行开辟一脉传承!”
星陨峰!这可是玄天宗从未启用过的一座主峰,传闻与上古星辰有关!享长老权柄,更是莫大的荣耀与信任!
“多谢宗主。”秦夜并未推辞,这是他应得的,也需要这样一个身份与平台。
“此外,”玄云子神色一正,“经宗门决议,欲请你于讲道崖,为内门及以上弟子,开讲星辰大道!”
开坛讲法!这可是宗门宿老、各峰首座才有的资格!让一个年轻弟子,哪怕是真传、是星主,为全宗讲道,亦是前所未有之事!足见宗门对秦夜之道的重视与推崇。
秦夜略一思索,便点头应允:“弟子遵命。”
他之道,源于星辰,亦当反馈于宗门。而且,传授的过程,亦是自身梳理与巩固的过程。
三日后,讲道崖。
消息早已传遍全宗,此刻崖上崖下,人山人海。不仅所有内门、核心弟子到场,就连许多执事、甚至一些闭关的长老都破例出关,隐匿于云端或远处山峦,静静等待。
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秦夜一袭青衫,缓步登临讲道崖顶。他气息平和,面容平静,眉心的星主印记在朝阳下流转着淡淡光晕。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目光扫过下方无数双或期待、或好奇、或质疑的眼睛。他看到了赵乾、林青岩等熟悉的面孔,也看到了人群后方,那一抹清冷绝尘的白色身影。
他缓缓盘膝坐下,并未引动任何异象,只是平静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直接在心神间响起。
“今日,不讲神通,不传秘法。”
“只论……星辰。”
“何为星辰?非仅悬于九天之光点,乃宇宙之基石,大道之载体,孕育万物,亦葬万物……”
他从最基础的星辰观测、引力感知讲起,由浅入深,阐述星辰运转之规律,引力潮汐之妙用,星辰能量之生灭。他所讲并非《九霄星辰诀》与星神古道核心,而是基于自身理解,提炼出的、更加普适的星辰大道基础与理念。
他没有照本宣科,而是结合自身修行体悟,将复杂的星辰法则,以最直指本质的方式娓娓道来。时而引动一丝星辰之力,在虚空勾勒出星辰轨迹;时而以引力操控,演示潮汐锁定;时而模拟恒星燃烧与寂灭,阐述能量转化……
讲道崖上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浸在那浩瀚而精妙的星辰奥义之中。许多修炼星辰类功法的弟子如痴如醉,以往诸多晦涩难通之处,此刻茅塞顿开!即便是修炼其他属性功法的弟子,亦感觉触类旁通,对自身之道有了新的理解。
秦夜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引动了冥冥中的星辰法则。讲道崖上空,白日显星,道道纯净的星辰之力如同光柱般垂落,笼罩崖顶,更有点点星辉如同萤火,在众多弟子周身环绕、沉浮。
这是道韵共鸣,法则显化!
“星辰之力,至阳至刚,亦可至阴至柔。在于运用之心,在于理解之深。”
“引力非只吸引,亦可排斥、扭曲、禁锢、乃至……开辟!”
“我观星辰,非在外,而在内。心有星海,则身化宇宙……”
秦夜讲到最后,已不再局限于具体法门,而是上升到“道”的层面。他周身自然而然地弥漫出那包容生灭的星穹道韵,虽然极其内敛,却让所有感知到的人心神剧震,仿佛看到了宇宙的诞生与演化!
当他最后一个字落下,讲道崖上下,依旧一片寂静。许多人闭目盘坐,身上气息波动,显然陷入了深层次的悟道之中。
良久,才有零星的声音响起,继而化作雷鸣般的欢呼与赞叹!
“多谢秦师叔(兄)传道之恩!”
无数弟子躬身行礼,发自内心的尊敬。
云端之上,诸位长老亦是抚须颔首,眼中满是惊叹。此子讲道,已初具宗师气象!玄天宗得此子,实乃大幸!
秦夜起身,对着众人微微颔首,便欲离去。
“秦夜。”
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了他。
是云清瑶。
她走上前,冰眸之中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多了几分复杂的探究与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
“你的道……很好。”她轻声道,说完,便转身化作一道冰蓝流光离去。
秦夜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默然片刻,随即洒然一笑。
他走下讲道崖,并未回归新的星陨峰,而是来到了宗门的传功阁。
他并非去学习,而是……留下传承。
他以自身星辰道韵为引,凝聚神识,将此次讲道的核心精义,以及对星辰大道基础框架的梳理,化作一枚枚蕴含星辰光影的传承玉简,存于传功阁高层,设下禁制,唯有对星辰之道有足够天赋与悟性者,方可接触参悟。
此为星火。他播下的星辰火种。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星陨峰。此峰高耸入云,山体呈暗银色,仿佛由星辰碎片堆积而成,峰顶平坦,残留着古老的祭坛痕迹,星辰之力异常浓郁。
他立于峰顶,俯瞰玄天宗万里山河,目光却投向了更遥远的未知。
星塔归来,授法传道,已告一段落。
但星神古道的使命,那湮灭浩劫的阴影,诸天万界的广阔,都在呼唤着他。
是时候,再次出发了。
他掌心一翻,一枚得自星塔、记录着某个遥远星域坐标的古老星盘,散发出微光。
新的征程,就在脚下。
星火已燃,终将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