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宸的手握紧，苏言的手指在他掌心被挤压的骨节生疼。白手套隔绝皮肤的直接接触，隔绝不了那股蛮横不容抗拒的力道。
拉着他走上红毯，闪光灯瞬间吞没了他们，白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苏言视野一片空白，只有快门密集的咔哒声，跟耳边人群嘈杂的沸腾。
他被一只手牢牢的禁锢，拖拽，向前。
不需要看路。
只需要跟随。
脸是张完美的无表情面具，嘴角甚至带着丝精心计算过的浅淡弧度。
红毯很长，一条没有尽头的审判之路似的。
终于走进宴会厅大门，刺眼的白光被隔绝在身后。
门内是另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
巨大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光线被切割成无数细碎钻石，空气里浮动着香槟跟香水还有食物混合的甜腻气味。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穿梭其中，低语跟欢笑。
顾夜宸松开苏言的手，那只被解放的手垂在身侧，手指在手套里不受控的蜷缩抽动，苏言还没来得及喘息，另一只手就揽上腰。
那不是温柔的搀扶。
是宣告。
是占有。
顾夜宸的手臂烧红的铁臂似的，隔着昂贵布料烙印在腰侧，手指用力按在腰骨上。
苏言身体瞬间绷直。
被迫以一种亲密顺从的姿态贴近顾夜宸身体，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酒气的冷冽木质香，感觉到他胸膛坚硬的起伏。
一个略胖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目光在顾夜宸脸上停了一秒，滑向他身边的苏言。
那目光黏腻的虫子似的，从苏言的脸一路爬到脖子，最后停在衬衫领口那片若隐若现的暧昧痕迹上。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猥琐。
“这位，是？”
男人明知故问。
顾夜宸笑了。
揽在苏言腰上的手收的更紧，几乎要将骨头捏碎。
“苏言。”
吐出这两个字，像在介绍一件刚拍下的价值连城古董。
“我的，人。”
后三个字他咬的很轻，却像三颗滚烫的钉子，钉进在场所有竖起耳朵的人心里。
苏言不语，只微垂眼睫。
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阴影，遮住所有情绪。
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深。
“原来是苏先生，久仰久仰。”
“顾影帝真是好福气，好眼光啊。”
他举起酒杯，顾夜宸从侍者托盘取下两杯香槟，递给苏言一杯。
苏言抬手接过，冰凉杯壁触到他戴着手套的指尖。
顾夜宸举起杯子跟那男人轻轻一碰，一声脆响，他转过头。
所有好奇探究跟嫉妒的目光中，他将酒杯伸到苏言面前。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
但苏言看懂了。
唇语：喝。
苏言抬头，看着顾夜宸，看着他眼中冰冷的命令式笑意，举起手中酒杯。
他将杯沿送到唇边，喝了一口。
冰凉带气泡的液体滑过喉咙，像吞咽一把碎玻璃。
顾夜宸很满意。
他收回目光跟那男人继续寒暄，揽在苏言腰上的手却没松开。
那只手像一个烙印，一个移动枷锁，将苏言牢牢锁在他身边。
他带着苏言穿过人群，向每一个上前打招呼的人展示他的新藏品。
苏言是个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似的，配合着这场盛大的屈辱展出。
微笑。
点头。
喝酒。
每个动作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没人看到他藏在手套下因用力深掐进掌心的指甲，也没人看到他平静微笑的面具下，那双愈冷愈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