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初踏征途
马蹄踏碎晨露，十二骑风驰电掣般冲出青崖城东门，将这座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城池甩在身后。官道在脚下延伸，两侧是连绵的丘陵与初秋略显萧瑟的田野，远方，黑风山脉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林默一马当先，青衫在疾风中猎猎作响。他并未全力催动灵力，而是任由骏马奔腾，感受着风掠过面颊的触感，目光平静地扫过沿途景象。离开熟悉的巢穴，踏入未知的天地，他心中并无多少离愁别绪，反而有种海阔凭鱼跃的舒展感。
林山紧随其后，神情警惕，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道路两旁。他身后的十名战堂精锐，更是沉默寡言，眼神锐利，保持着标准的行军阵型，隐隐将林默护在中心。这些人都是林山一手带出，历经数次血战，对林默敬若神明，此刻虽知前路艰险，却无一人面露怯色，只有一股百战余生的悍勇与忠诚。
一口气奔出五十余里，直到日上三竿，人困马乏，林默才示意在一处临近溪流的林地旁停下休整。
众人下马，饮马喂料，各自取出干粮清水默默进食，动作麻利，悄无声息，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
林默靠在一棵老树下，取出水囊喝了一口，目光望向青崖城方向，已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他心念微动，神识沉入怀中储物袋，那枚得自苏擎的玉简再次出现在手中。
神识探入，关于天阙城和沿途的信息流淌心间。
天阙城，位于青崖城东北方向，相距约两千里，乃是方圆数万里内最大的散修聚集地，由七大散修势力组成的“七星阁”共同管理。此城不禁争斗，但严禁在核心区域肆意杀人，某种程度上，比有宗门管辖的青崖城更加混乱，却也更加自由，机遇与危险并存。
从青崖城到天阙城，官道需途经三处险地：黑风山脉边缘（已过）、瘴气弥漫的“枯骨林”，以及流寇横行的“落鹰峡”。寻常商队往往需要雇佣大量护卫，耗时半月方能抵达。
“枯骨林……落鹰峡……”林默记下这两个地名。他选择这条路线，固然是最近，却也存了借此磨砺自身与战堂的心思。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
休整约莫一炷香时间，林默起身：“出发。”
众人立刻上马，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路途，果然不再平静。越是远离青崖城，人烟越是稀少，官道年久失修，变得坑洼不平。偶尔能遇到零星的逃难百姓或小股商队，见到林默这一行气息精悍、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物，无不远远避开，面露畏惧。
傍晚时分，一行人抵达一片地势渐高、怪石嶙峋的山地区域。前方，一片望不到边的、笼罩在灰白色瘴气中的密林，挡住了去路。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令人头晕的腐朽气息。
“少爷，前面就是枯骨林了。林中毒虫猛兽极多，瘴气更是能腐蚀灵力，需得小心。”林山策马靠近，低声提醒。他早年曾随商队走过几次，对此地有所了解。
林默点了点头，神识向前方蔓延开去。果然，那灰白瘴气颇为诡异，能阻碍神识探查，深入十丈便感到滞涩，且蕴含着一股阴寒的侵蚀之力。林中死寂一片，连鸟兽虫鸣都听不到，透着不祥。
“下马，服用避瘴丹，收敛气息，徒步穿行。”林默下令。骑马目标太大，容易成为靶子。
众人依言下马，取出林默事先分发的避瘴丹服下，一股清凉药力散开，暂时隔绝了瘴气的侵蚀。随后，各自收敛灵力波动，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林中。
枯骨林内，光线昏暗，腐叶堆积，散发出浓烈的霉味。粗大的藤蔓如同怪蟒般缠绕着枯死的树木，地上随处可见不知名动物的惨白骸骨，难怪有“枯骨”之名。
林默走在最前，神识如同蛛网般尽可能向外延伸，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林山等人则呈扇形散开，手持兵刃，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沙沙……沙沙……”
细微的摩擦声从侧前方传来。
“戒备！”林山低喝。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猛地从腐烂的落叶下弹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直扑队伍！竟是几条儿臂粗细、通体漆黑、头部呈三角形的毒蛇！蛇口张开，露出惨白的毒牙，腥风扑面！
“哼！”林山反应极快，腰间长刀出鞘，刀光一闪，将最近的两条毒蛇斩为两段！其他战堂成员也各施手段，剑光、拳风呼啸，瞬间将袭来的毒蛇清空。
然而，更多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只见周围的落叶下、树冠中，无数双碧绿色的眼睛亮起，密密麻麻的黑线如同潮水般涌来！竟是成百上千条同样的毒蛇！
“是黑线蝮！小心蛇毒！结圆阵！”林山临危不乱，大声指挥。
十名战堂成员瞬间背靠背，结成一个小型战阵，刀光剑影舞得密不透风，将袭来的毒蛇纷纷绞杀。蛇尸堆积，腥臭的血液染红了地面。
林默并未出手，静静立于阵中，目光冷静地观察着。这些黑线蝮只是一阶下品妖兽，毒性虽烈，但对这些身经百战的引气中期修士威胁不大，正好用来检验战阵配合。
战堂成员配合默契，攻防有序，显然平日训练有素。半炷香后，蛇潮退去，留下满地狼藉的蛇尸，无人受伤。
“清理战场，快速通过此地！”林山下令。众人迅速处理掉沾染蛇血的衣物，继续前进。
林默微微颔首，对林山的指挥和战堂的表现颇为满意。这支力量，将是他闯荡天阙城的初始班底。
越往林中深处，瘴气越发浓郁，避瘴丹的效果开始减弱，众人不得不运转灵力抵抗，速度慢了下来。途中又遭遇了几波妖兽袭击，有一阶中品的“腐骨狼”，还有能喷射毒刺的“鬼面蛛”，但在严阵以待的战堂面前，都有惊无险地度过。
林默始终没有轻易出手，只有在遇到一头堪比引气后期、皮糙肉厚的“铁背熊”突然冲出时，他才并指如剑，隔空一点，一道凝练的暗金指劲后发先至，精准地洞穿了铁背熊的头颅，将其瞬间毙命。这轻描淡写的一手，让战堂成员们眼中敬畏之色更浓。
连续一天一夜的跋涉与战斗，众人都有些疲惫，但精神却高度紧绷。直到第二日正午，前方瘴气渐淡，隐约有光亮透入，终于看到了枯骨林的边缘。
“加快速度，出口就在前面！”林山精神一振。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冲出林子的瞬间，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十道凌厉的破空声从侧翼响起！淬毒的弩箭、闪烁着灵光的飞镖，如同疾风骤雨，向着队伍覆盖而来！目标并非战堂成员，而是直指队伍中央的林默！
“敌袭！保护少爷！”林山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挥刀格挡！
“结阵！御！”战堂成员反应极快，瞬间收缩阵型，兵刃挥舞，灵力爆发，形成一道屏障！
“叮叮当当！”大部分暗器被挡下，但仍有两支角度刁钻的弩箭，穿透了防御缝隙，射向林默后心！
林默仿佛背后长眼，在弩箭及体的刹那，身形微不可察地一侧。
“噗！噗！”
两支弩箭擦着他的青衫掠过，深深钉入前方一棵大树，箭尾剧颤！
林默缓缓转身，目光冰冷地望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只见左侧山坡的乱石后，闪出二十余名身着杂色衣物、面带煞气的修士，为首一人，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独眼汉子，修为赫然达到了引气九层！
“嘿嘿，反应不慢嘛！小子，把身上的储物袋和值钱玩意儿交出来，大爷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独眼汉子舔了舔嘴唇，狞笑着说道，目光贪婪地在林默身上扫视。他们在此埋伏多时，专门劫杀过往的肥羊，见林默一行人衣着普通（林默刻意低调），却气息精悍，以为是哪个小家族的精英队伍，定然身家不菲。
林默看着这群拦路劫匪，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杀。”
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战堂成员，如同出闸猛虎，怒吼着冲杀过去！林山一马当先，刀光如匹练，直取那独眼汉子！
“找死！”独眼汉子见状，怒喝一声，挥刀迎上。他自恃修为高出一截，并未将林山放在眼里。
然而，刚一交手，他就脸色大变！林山的刀法狠辣凌厉，更有一股沙场喋血的悍勇之气，力量竟不逊于他！更可怕的是，另外九名战堂成员三人一组，结成简易战阵，相互配合，攻势如同潮水，瞬间就将他的手下分割包围，砍瓜切菜般放倒！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独眼汉子心知踢到铁板，虚晃一刀，转身就想跑。
“哪里走！”林山岂能放他离去，刀势一变，如影随形！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林默，忽然抬手，对着独眼汉子逃窜的方向，屈指一弹。
一道细微的暗金气劲，如同瞬移般，后发先至，没入独眼汉子后心。
独眼汉子身形一僵，扑倒在地，气息全无。
残余的劫匪见头领毙命，顿时魂飞魄散，四散奔逃，被战堂成员一一追上解决。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片刻之后，山坡上只剩下二十多具尸体。
“清理干净。”林默吩咐一句，看也没看那些尸体，迈步向林外走去。这种程度的劫杀，对他而言，连热身都算不上。
林山等人迅速打扫战场，将有用的财物收起，尸体拖入林中掩埋。
走出枯骨林，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林中的阴冷瘴气。众人都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林默站在林外高地，眺望远方。落鹰峡的轮廓已隐约可见，更远处，天地交接之处，一片巨大的阴影匍匐在地平线上，那便是此行的终点——天阙城。
“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出发，穿过落鹰峡。”林默的声音平静无波。
“是！”众人齐声应诺，就地休整，眼神中充满了对前路的期待，以及……对那位深不可测的家主，绝对的信任。
征途，才刚刚开始。而天阙城的风云，已在前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