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几人都吃的十分满足。
许清嘉默默记下了这些菜品的口味跟烹饪手法，尤其是那道九转玲珑肘，色泽红亮诱人，入口酥烂脱骨却不失嚼劲，酱汁浓郁醇厚，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咸平衡。
让她不禁在心中思索着如何将这些优点融入自己平日的菜肴制作中。
她一边细细回味着一边想着，此趟来洛州还真是收获颇丰，这才几日，她就在食谱上记下了好几道菜。
果然父亲说得对，厨之一道，既要守得住传统根基，也要看得懂四方风味，切不可困于一隅之地。
往后若是有机会，她定要走遍大山河川，尝遍各地的特色美食，将不同地域的烹饪技巧与食材搭配细细揣摩。
桌上的菜品已经用尽，许清嘉还在往二楼的方向看去。
江澈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轻声问道：“怎么了，方才就见你频频望向二楼？”
许清嘉被他一语点破心思，脸上微微一热，旋即定了定神，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方才瞥见知府大人亲自上楼去了，心里便有些好奇罢了。”
几人又要了一壶清茶，闲聊了片刻。
等到要离开之时，那通往二楼的楼梯下走下来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裴砚卿身姿挺拔，步履从容，眉宇间带着几分清贵疏离，却又在抬眼时于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润气度。
他的目光看向许清嘉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
许清嘉看向他走过来的的身影，不自觉心头一滞。
原来他方才看到自己了。
江澈看向走过来的身影，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日乞巧节的场景，是他，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他又看向许清嘉，只见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泛白，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方才那镇定自若的模样荡然无存，倒像是被人窥破了心底最深的秘密，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一旁的沈飞云跟林声都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他们对视一眼，低声道：“这位不是刚才知府大人身边那位贵人吗，怎么下来了，看样子还是朝我们这里来的。”
沈飞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裴砚卿直接走到许清嘉身旁，唇角微微勾起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根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要一道走走吗？”
许清嘉只觉心跳如擂鼓，方才强装的镇定在他靠近的瞬间彻底崩塌。
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握着茶杯的手几乎要将杯沿捏碎。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耳边只剩下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和自己如鼓的心跳。
她站起身，看向身边的人，轻轻道了句：“好。”
“江澈，沈大哥，林大哥，我就先告辞了。”许清嘉对着三人道别。
江澈望着她起身时微微晃动的裙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喉间像是堵着团温热的雾气，半晌才低声应道：“……好，路上小心，我在客栈等你。”
沈飞云与林声交换着眼神，前者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林声用眼神制止，两人只能看着裴砚卿替许清嘉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并肩往酒楼外走去。
阳光斜斜地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裴砚卿的白衫与许清嘉的素裙在光影里织成淡淡的水墨色，仿佛一幅画卷。
“不是，许娘子认识那位贵人？”沈飞云瞧见二人已经走出了酒楼这才把刚才别这的话问了出来。
林声也疑惑的看向江澈。
江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驱散心头的滞涩，他望着窗外渐渐模糊的两道身影，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划出细密的纹路。
过了片刻才缓缓摇头：“我也不知……”
话虽如此，他垂眸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却瞒不过身旁的林声——那是混杂着困惑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怅然。
“害，我原先还以为许娘子跟江兄弟你是一对儿，原来许娘子心里的人是这位公子啊。”
沈飞云摸着后脑勺干笑两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那公子瞧着气度不凡，许娘子跟他站在一起，倒真有几分天造地设的意思，你们刚才瞧见了吗，许娘子耳根子都红了！”
林声闻言手肘轻轻撞了撞沈飞云的胳膊，示意他少说两句。
沈飞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江澈脸色沉得厉害，忙不迭地闭了嘴，还连连拍了自己两下子：“这……啊这……江兄弟我这人不会说话，你就当我放了个屁……”
江澈笑着摇头：“无妨，我与许娘子本就是好友……”
虽嘴上这么说着，只是方才许清嘉起身时，那微颤的指尖与泛红的耳根，分明藏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这细微的变化，像一根细密的针，轻轻刺在他心上，泛起一阵隐秘的钝痛。
他端起茶杯，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却压不住那股莫名的烦躁。
街道上，许清嘉与裴砚卿并肩走着，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路上。
许清嘉见他不语，便抬起头看向他：“你何时来的怀安城？”
“你何时来的怀安城？”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裴砚卿率先开口：“三日前才过来的，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许清嘉对上他清冽的眸子，想起昨日的事情，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她犹豫了一番才开口道：“是为了查私盐一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