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茧表面的“银月坞”标记仍在闪烁，只是光芒比昨夜黯淡了几分。公输衍按照欧阳熊的吩咐，正往茧子上堆废弃的机关零件——断了弦的傀儡关节、锈迹斑斑的齿轮、还有几截用废的阵旗杆，活像给影茧搭了个破烂窝。
“主上，这法子真能管用？”公输衍擦了把汗，看着影茧被零件埋了大半，“它要是赌气不更新情报了怎么办？”
“赌赌气才好。”欧阳熊叼着根草茎，蹲在旁边看热闹，“真能憋住不吭声，说明它还有点脾气，不是纯受老银币操控的傀儡。要是还能从破烂里扒拉出情报……”他啧了声，“那才更得提防。”
正说着，影茧突然抖了抖，表面的零件被震开一角，露出底下的纹路——原本清晰的银月坞地图正在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废弃品，无价值”。
“嘿，还真会嫌弃。”欧阳熊乐了，“看来这玩意儿不仅有脾气，还有点小傲娇。”
司马南风走过来，手里捏着张刚破译的密信，脸色凝重：“刚收到消息，三大神朝那边真有人按捺不住了。青云宗和烈火殿已经各派了支小队，号称‘清缴邪祟’，实则冲着银月坞去的。”
“比预想中来得快。”欧阳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看来老银币的名声是真不怎么样，这么多人等着抄他老家。”
“但这两支小队的动向有点奇怪。”司马南风展开密信，“他们的路线看似直指银月坞，却在沿途故意留下了标记，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去那。”
“故意暴露？”欧阳熊摸了摸下巴，“是想引我们也过去？还是……想让我们以为他们在引我们过去？”
这时，监控阵盘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血骨门的画面剧烈闪烁起来。众人连忙看去，只见石牢里的狗剩正对着空气挥舞小拳头，身上金芒乍现，像裹了层流动的阳光——而他面前的石笼栏杆上，缠着几道银色的丝线，正是昨日灰袍人用过的傀儡丝，此刻正冒着白烟，显然是被金芒灼伤了。
“又来人了？”欧阳熊眼神一凛。
画面里，石牢外的阴影里闪过个模糊的身影，比昨日的灰袍人更瘦小，手里也拄着根拐杖，只是杖头的银月图案歪歪扭扭，像是仿造的。那人显然没料到狗剩的金芒能伤傀儡丝，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墙上发出轻响。
“是个小角色。”独孤晓盯着阵盘分析，“气息比昨日的银月执事弱多了，傀儡丝的能量波动也杂，像是临时凑出来的货色。”
“临时凑出来的，才更有意思。”司马南风道，“老银币这是在派‘炮灰’探路？看看狗剩的金芒到底有多强，顺便……试试我们会不会出手救他。”
果然，那瘦小身影退到安全距离后，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往石牢里撒了把黑色粉末。粉末遇空气即燃，化作群巴掌大的黑蝶，扑棱着翅膀往狗剩身上撞——这是低阶邪术“腐骨蝶”，虽伤不了宗师境，却能让凡人皮肉溃烂。
狗剩却不怕。他抱着魔核站起来，身上金芒再盛，黑蝶一碰到光层就“噼啪”炸开，连点灰都没剩下。这小子还嫌不够，抓起脚边的小石子往黑影那边扔，石子穿过光层时沾了点金芒，竟像带了追踪术似的，精准砸在那人的拐杖上，把杖头的银月图案砸得彻底崩裂。
“嗷！”黑影疼得叫了声，转身就跑，连掉在地上的瓷瓶都忘了捡。
监控画面恢复稳定，欧阳熊看得直笑：“这狗剩可以啊，不仅能打，还挺记仇。”他转头看向影茧，“说说吧，这波‘炮灰’又是哪路的？是不是该更新银月坞的地图了？”
影茧沉默了片刻，表面的破烂零件突然自动挪开，露出新的纹路——这次没标银月坞，只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蝴蝶，旁边写着“银月坞外围守卫，实力：渣”。
“还会画漫画了？”公输衍惊得张大了嘴，“它这是在嘲讽那黑影？”
“是在传递信息。”司马南风指着那只蝴蝶，“腐骨蝶是银月坞外围的标志性邪术，这说明刚才那黑影确实是老银币的人。但影茧只标了‘外围守卫’，没提银月坞的具体情况，显然是在故意隐瞒核心信息——它果然会选择性输出情报。”
欧阳熊摸着下巴点头：“看来破烂没白喂，至少试出它不是什么都往外说。”他踢了踢影茧旁边的废齿轮，“继续喂，给它加点‘料’——把昨天从血骨门捡的那半块发霉的灵粮扔进去，看它还能不能摆出清高样子。”
公输衍忍着笑照做。影茧被发霉的灵粮砸中，表面纹路瞬间拧成一团，像是在龇牙咧嘴，半天才慢吞吞浮现出新的字迹：“……脏东西，拿开”。
这副嫌弃的模样逗得众人直乐，连一直紧绷的气氛都松快了几分。
而此时，监控阵盘里，狗剩正蹲在石笼里，用金芒裹着那枚砸中黑影的石子把玩。阳光透过石缝照在他脸上，金芒与日光交织，竟在石牢地面拼出个模糊的图案——像朵花，又像个未完成的阵法。
没人注意到，影茧在看到那图案的瞬间，表面的银月坞标记突然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快得像错觉。
欧阳熊盯着那图案看了半晌，突然道：“把这图案拓下来。”他指了指阵盘，“我总觉得，这小子身上的金芒，比影茧和老银币加起来都更有意思。”
司马南风点头应下，眼神却没离开影茧。那枚灰扑扑的茧子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破烂堆里，像在装睡，但谁都知道，它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正记录着每一个细节，等待着某个合适的时机，抛出更棘手的“超纲题”。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银月坞，一间密室里，灰袍人正对着块水镜躬身禀报。水镜里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指尖敲着桌面：“金芒能破腐骨蝶？有点意思。继续派人去‘探望’那孩子，动静再大些——最好，能让归墟帝庭的人，亲眼看到他的金芒有多‘值钱’。”
水镜旁，堆叠着数十枚与影茧相似的茧子，只是都黯淡无光，像堆死物。唯有最上面那枚，表面正缓慢浮现出狗剩的模样，旁边标注着：“金芒纯度93%，适配度评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