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风声、呼吸声、心跳声，所有声音都被那截凭空化作飞灰的手臂，无情吞噬。
凯瑟琳脸上的血色褪尽，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催促她逃离。
那是什么？
那缕灰蒙蒙的烟气是什么东西？！
那绝不是异能，那是神力！
是蕴含着“规则”的神力！
就像吃饭要用嘴，喝水能解渴，是一种不容置喙的真理。
那缕烟缠上你，你就得断掉一部分。
不讲道理，无法防御，甚至无法理解！
神使捂着空荡荡的右肩，断口处平滑如镜，连最基础的神经抽搐痛感都未曾传来，只有一种被世界“抹除”后的空洞与虚无。
他看着徐浪，眼神已然变了，那是仰望主宰的敬畏。
“你……你是神？！”
神使的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信仰崩塌后的恐惧。
徐浪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但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突如其来的疲惫感，瞬间抽干了他四肢百骸的力气，直冲大脑。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清晰。
【调用神之契约·灶君权柄（烟火），消耗本源龙气5点！当前剩余：46\/120】
【警告：本源龙气低于50点，宿主陷入虚弱状态！】
果然。
徐浪心中暗骂一句。
这龙气是真不禁用啊！
仅仅一缕炊烟，就抽走了自己5点龙气！
徐浪挺直了脊梁，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群已经吓傻的超凡联盟成员，最后落在神使的身上。
“还要试试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神使浑身剧烈一颤，竟被这一句话吓得连连后退。
他怕了。
彻底怕了。
“走！快走！”
凯瑟琳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尖利到变调的嘶吼，整个人化作一道银光，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天际疯狂逃窜！
神使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那些还跪在地上的联盟异能者，见状欲哭无泪，他们的身体还在那股恐怖的威仪下动弹不得。
看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徐浪没有追。
不是不想，是不能。
他现在别说追击，多走两步路都怕自己会当场晕过去。
“徐浪……”
陈国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和压抑不住的激动。
“就……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他快步走到徐浪身边，眼神灼热地看着他，那目光里，是敬畏，是狂喜，更藏着某种一闪而逝的审视。
“他们如果回去，华夏出现神灵的消息……西方诸神的数量，可不少。”陈国栋的声音里充满了惋惜。
徐浪缓缓转过身，面向陈国栋。
就在转身的刹那，他强撑着的那口气猛地一泄，脸色瞬间又白了三分，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他甚至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瑶曦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的虚弱，小脸瞬间煞白，连忙伸手扶住他，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和心疼。
“徐浪，你怎么了？”
徐浪对着她虚弱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即看向陈国栋。
他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苦笑，声音也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
“陈部长，你太高看我了。”
他坦然地承认。
“刚才那一击，已经是我能动用的极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凯瑟琳和神使消失的天际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力。
“不管再怎么驳杂，怎么恶臭，但他的神性是真的，想彻底抹杀一位神使，我做不到。”
“我现在……已经没有余力再出手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
虚弱是真的，但有没有余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想看看。
陈国栋，这位江城基地行动部长，在亲眼见证了“神迹”之后，面对一个“虚弱的神”，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会选择趁人之危，将这份华夏唯一的希望，牢牢攥在官方手里？
还是会选择……相信自己，结一个善缘？
这个选择，将决定徐浪未来对官方，对龙盾局的全部态度。
陈国栋脸上的狂喜与激动缓缓褪去。
他看着徐浪那苍白的脸，还有他身边那个同样看起来软萌无害的少女，眼神剧烈地闪烁起来。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微妙而危险。
陈国栋大致猜到了一些。
瑶曦是神，但可能因某种原因暂时无法出手。
而徐浪，他获得了神灵的传承或者说认可，能动用神力，但代价极大，在刚才惊退神使之后，已经陷入了绝对的虚弱。
只是这虚弱，是真是假？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疯狂滋生。
如果他们真的虚弱到了极点……
这，或许是一个能将“神”彻底留在华夏，留在龙盾局掌控之下的唯一机会！
这个念头一生起，陈国栋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窒息。
他身后的那些精锐队员，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变化。
他们看着自家部长那阴晴不定的脸，又看了看那个似乎随时会倒下的青年，握着武器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
无声的对峙，一触即发。
徐浪静静地看着陈国栋，心里却并不慌张。
若不是为了试探陈国栋，他早就直接拉着瑶曦进入神域“养伤”去了。
有神域在，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瑶曦似乎感受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敌意，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抓着徐浪衣角的手，指节都已发白。
她抬起头，那双纯净如琉璃的眸子，隔着徐浪的臂弯，望向陈国栋等人。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懵懂，只有警惕与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