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神舰“南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金属悲鸣,整个舰体剧烈一颤,像是高速撞进了一片凝固的深海!
“警报!前方检测到高强度法则扭曲场!我们被强制拦截了!”
周海尖锐的示警声,撕裂了舰桥内的死寂。
舷窗之外,漆黑的虚空毫无征兆地“活”了过来。
大片粘稠腥臭的黑色“海水”决堤般涌现,那根本不是水,而是被扭曲到极致的水之法则与虚无之力野蛮搅合的混沌流体!
舰桥之内,众神神魂绷紧。
徐浪那句“徒弟,永远是徒弟”,其冰冷的余音还在神魂深处刮擦。那纯粹的杀意,让巨灵神都觉得后颈窜起一股凉气,喉结滚动数次,硬是没敢吭声。
“我没事。”
徐浪甚至没有回头,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星图上那个不断迫近的红点。
他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审判过往。
“我只是在反思,或许我以前,太过仁慈。”
“以至于,有些东西忘了最基本的两个字……”
“敬畏。”
哪吒握紧了火尖枪,他从这过分的平静里,嗅到了一场灭世风暴来临前,大海最诡异的死寂。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成百上千个比之前庞大数倍的身影,从那片黑色“海洋”中缓缓“生长”出来!
它们身躯近乎凝实,手握法则碎片扭成的兵刃,空洞眼眶里燃着两团幽蓝鬼火,死死锁定了神舰南天号。
不等众神反应,徐浪终于侧过身。
这是他发现共工踪迹后,第一次正眼扫过众神。
“到地方了。”
他宣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准备迎战。”
众神一怔,迎战?
徐浪看出了他们的疑虑,平静地补充了第二句。
“这一次,我要活的。”
“干!”
被那股恐怖杀意压制了半天的巨灵神,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第一个狂吼出声!
战意憋得太久,再不动手他自己神体都要炸了!
无需多言!
一道红莲流光划破虚空,哪吒第一个撞碎舷窗,悍然冲出!
他看都不看那些守卫,竟一头扎进了那片翻涌的混沌“海水”之中!
“元帅!”有神明惊呼。
下一刻,惊呼变成了剧烈的神魂震颤。
污泥之中,方显莲华!
哪吒周身的红莲宝光,非但没被污秽侵蚀,反而主动将那些混沌流体“吞噬”撕扯!
莲瓣开合间,竟将污秽转化为精纯能量,反哺自身!
“我的乖乖!哪吒元帅这是……把贼窝当自助餐了?!”
灶君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杀!”
众神士气大振,如猛虎下山,与潮水般的守卫群狠狠撞在一起。
徐浪负手立于舰首,俯瞰战场。
他不是在观战,而是在“点兵”。
庞大的神念笼罩全场,很快,他确认了猜测。这些守卫体内的法则碎片,神性波动更强,也更……熟悉。
就在此时,巨灵神一斧劈碎一个守卫。
徐浪抬手,隔空虚虚一握。
“敕令·征!”
言出法随!
一道无形锁链洞穿虚空,探入那守卫即将溃散的核心,在它消散前一刹那,硬生生将一枚黯淡的法则碎片拽了出来!
碎片化作流光,落入徐浪掌心。
他只扫了一眼,便骤然转头。
两道实质般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正在人群中节节败退的河伯冯夷。
“共工不止吞了你的神力。”
徐浪的声音不大,却在每一位神明神魂中炸响,盖过了所有喧嚣。
“他还把你的神性本源打碎,当成了‘菌母’!用你的‘神格’作血肉龙骨,去‘驯化’归墟能量,给这些怪物当骨架!”
“什么?!”
冯夷神躯剧震!满脸的难以置信迅速被无穷的愤怒和屈辱取代,气得神体都在震颤。
这不是夺走力量!
这是他的“道”与“格”,都被那个叛徒碾碎,当成了制造垃圾的饲料!
这是刨了他的根!
“你的东西,自己拿回来!”
徐浪话音未落,身形已鬼魅般出现在冯夷面前。
他一把揪住冯夷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捏着那枚法则碎片,以一种近乎羞辱的粗暴姿态,狠狠砸进冯夷的眉心!
嗡——!
碎片入体,瞬间消融。
一股血脉相连、本源回归的悸动,从冯夷神魂最深处轰然炸开!
他眼中滔天的怒火,在这一刻,被更为纯粹、疯狂的复仇火焰所取代!
他能感觉到,自己失去的一切,就在眼前这些怪物的身体里!
“现在,”徐浪松开手,任由冯夷漂浮在虚空,“这些守卫,不是你的敌人。”
冯夷呼吸粗重,双眼赤红如血,死死盯着那些守卫,像是饿了千年的凶兽,终于看到了满山的血食!
徐浪一字一句,为他,也为所有神明,重新定义了眼前的战场。
“它们,是你重归巅峰的……”
“丹药!”
话音落下,冯夷发出一声压抑了无尽屈辱的咆哮,主动冲向了最近的一个守卫!
徐浪的注意力则早已越过战场,望向那片混沌“海水”的黑暗源头。
就在刚刚,那枚碎片融入冯夷体内,被其本源净化的瞬间,他体内的“南天之心”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共鸣。
他察觉到了。
这些蕴含河伯神性的法则碎片,在剥离了共工的污染后,其核心烙印深处,竟还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道韵!
南天门的道韵!
“原来如此……”
徐浪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大,却让激烈厮杀的战场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共工那个废物,原来是躲在南天门的残骸里。”
他终于找到了。
徐浪转身,不再理会下方的“丹药”盛宴,对着所有激战的神明下令,声音响彻虚空:
“全体都有!收缩阵型,别在这些丹药上浪费时间!”
“周海!”
“在!”
“警报!‘南天之心’与信标产生强烈共鸣!最终坐标锁定!”周海的声音激动到变调。
徐浪抬手,遥遥指向混沌“海水”的最深处,声音带着审判般的终结意味。
“目标锁定!坐标确认!”
“主炮充能!”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枚烧红的铁钉,不仅钉入众神的神魂,更穿透了无尽的虚空,钉入了那片混沌之海的尽头。
“撞进去!”
“共工,我来——”
“拆你的南天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