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蠢！”
沈泽随口丢下一句，起身去追苏荷。
苏荷心情失落也无关沈泽，只是被连若仪影响有些感同身受。
她眼神空洞，到院子里找处僻静的地方，就这么靠在回廊的墙边，看着地上光影斑驳晃动出神。
见夫君追了上来，她早就觉得自己错了，怎么能把脾气带给家里人呢。
是以沈泽还没开口哄，苏荷就蔫着声儿道歉：“夫君，对不起，是我不好。”
沈泽愣住，不知如何回应，只上前将她轻轻揽住。
“我脾气不好，我说话不知轻重，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很心烦，为什么女子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心里的烦闷像野草一样疯长，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或许是因为连若仪戳中自己的痛处，身份卑微配不上优秀的沈泽。
又或是被人明目张胆地觊觎自己的夫君而感到烦闷。
沈泽就站在她的对面，没再说话，只安静地陪着她。
见她脸上的烦躁去了一半，他才轻声提议：“娘子心烦，不如夫君陪你去看榆临城外的红枫可好？”
苏荷愣了一下，抬眸看着他，只见夫君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城外的枫树该红了。”沈泽缓缓说道，他给她理了理风吹乱的碎发，“去看看，或许心情能好些。”
苏荷心中一动，她听云舒姐提起过城外的红枫，每到深秋，漫山遍野都是一片火红，一定很是好看。
平日里她除了宅院就是铺面，好像从未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
“不去，我懒得动，下午还要去铺子上，还有很多事。”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了几分动摇。
沈泽牵起她的手：“走吧，你不去那铺子上，伙计们也不会偷懒。就当是陪陪我，我近来看书很是疲倦。”
“就当散散心，总比闷在屋里好。”
苏荷看着夫君平静的眼神，那眼底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有纯粹的相邀。
她心里的火气已经消失了一半。
她点点头答应，“好。”
沈泽见她答应，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我吩咐下人去备车。”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依旧轻快。
不多时，马车备好。沈泽扶着苏荷上车，又细心地备了些吃食，马车缓缓驶动，苏荷靠在窗边，看着窗边掠过的街景，心里的烦闷渐渐消散了一些。
沈泽坐在她身旁，没有说话，只是偶尔问她要不要吃一些糕点，他的动作很轻，苏荷接过后放在嘴里，甜意在舌尖慢慢散开。
这个桂花糕她吃了多次，今日的好似格外香甜一些。
马车驶出城，道路逐渐变得平坦，远处的山峦隐约可见，苏荷的心情，随着这开阔的景致，慢慢变得舒畅起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山脚下，沈泽扶着苏荷下车，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郁结瞬间消散了不少。
沈泽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包裹着她的小手，任由他牵着，往山上走去。
苏荷下了车才发觉榆临闲情逸致的人不少，一路上都有来赏枫的文人雅士。
他们或停留观赏，或作诗赞景，都透着一股子安静美好。
也有似他们一样的小夫妻，一起上山游玩，打情骂俏，让人一瞧便心生艳羡。
苏荷见此，不自觉地将沈泽扣紧了些。
沈泽感受到那抹力度，嘴角勾起笑容。
因赏枫的人多了，山路并不陡峭，已入深秋，两旁的树木还是郁郁葱葱，红枫似火。
苏荷被这些树木吸引，一整片的山林透着深浅不一的红色，令她着迷，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真好看。”她忍不住赞叹，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
沈泽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笑容，眼底也染上了笑意：“娘子喜欢就好。”
他们沿着林间的小路慢慢走着，脚底的落叶沙沙作响。
她捡起好看的树叶，递给沈泽，他拿过来小心收好。
微风吹来，见有红叶随风飘落，她愉悦地原地转圈圈，将刚才的烦闷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等她玩得累了，额头上都有了细汗，沈泽拿出手帕一边给她擦拭一边轻声询问：“在屋里时，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沈泽开口，语气依旧温和，没有丝毫的探究意味。
苏荷拿着枫叶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心里闷得慌。”
“嗯。”沈泽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心里有事要说出来，别憋着，你只要知道，我一直站在你身后。”
简单一句话，苏荷听得眼眶泛红，她抬起手捶了一下沈泽的胸口：“你干嘛要说得这么动人，在外让我流泪，这很没面子的。”
她嘴上故作责怪，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沈泽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自己胸口，有点疼，但还能忍。
“其实，”苏荷咬了咬唇，轻声道：“她们都觉得我配不上你，我恍惚自己也这样觉得，所以心里堵得慌。”
“我觉得身为女子，真的好不容易，这是为什么呢？不管是以前的我，还是连若仪，选择权都不在自己的手上。”
“还有云舒姐，你别看她现在每日忙于生意，可背后的闲言碎语从未断过。说她和离是犯了嫉妒，就算得了行商，就算是几个铺子的东家，不过是一介女流，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沈泽安静地听完她的碎碎念，他缓缓说道：“可我娶你时，也是身不由己。顺从规矩的从不是女子，而是无权无势无用，才会做被当作等价交换的物品。”
“你很好，外人说你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只有我知道，你善良，心思细腻，努力又上进。你没有因为高嫁就心安理得享受荣华富贵，而是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这份富贵。”
“你的积极，我都看在眼里。”
沈泽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在他的眼里真的这么好吗？
回忆起两人的初遇，病秧子贵公子加狼狈村姑，实在不算很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