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获取更多关于“鬼市”的一手资料,陈远决定亲自走访。他们找到了镇子边缘一个破旧的帐篷,里面住着唯一一个从“鬼市”归来后,虽然神志不清但尚且存活的老牧民巴图尔。巴图尔年近六十,皮肤如同风干的核桃,眼神浑浊,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角落里,抱着一个破旧的马头琴,喃喃自语。
通过赵虎用几块奶疙瘩和耐心的沟通,巴图尔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的经历,浑浊的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
“那……那是真主赐下的城池……白的墙,金的顶……比喀什噶尔(西域大城)还要漂亮……”巴图尔的声音干涩沙哑,“就在‘魔鬼鼻子’(指镇外一座形似鹰钩鼻的磁山)那边……月亮圆得像银盘子的时候……”
他描述着那晚的景象:他和他的羊群原本在熟悉的草场休息,忽然就看到远处沙海上空,凭空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城市。城墙高耸,宫殿林立,街道上人来人往,穿着华丽的服饰,甚至能听到隐约的丝竹声和欢笑声。灯火通明,将那片沙海都映亮了。
“我……我以为遇到了神迹……就想靠近点,沾点福气……”巴图尔的身体开始颤抖,“可是……可是走啊走,那城看着近,却怎么也到不了……然后,然后乐声就变了,变得……变得像鬼哭……”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仿佛又看到了那恐怖的景象:“那些走路的人……他们没有脸!白的,一片白!城里金色的光变成了绿色的……像……像狼的眼睛!风里还有香味,甜的腻人,闻了头晕……”
巴图尔猛地抓住赵虎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们来了!从城里出来了!骑着骆驼,没有影子!我的羊……我的羊全都疯了,互相顶撞,掉进了沙坑里……我,我趴在地上装死,才……才捡回一条命……”
他说完这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重新缩回角落,抱着马头琴,不再理会任何人。
离开巴图的帐篷,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没有脸的行人……绿色的光……诱人的香味……能让人和牲畜发疯……”阿青喃喃道,脸色发白,“这……这真的是鬼市啊!”
赵虎也眉头紧锁:“听着邪门。如果是沙匪,弄出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抢几只羊?说不通。”
陈远却目光灼灼,大脑飞速运转。巴图的描述虽然充满了个人想象的恐惧色彩,但剔除掉主观臆测的部分,一些关键信息浮现出来:
1. 出现条件: 月圆之夜,特定地点(魔鬼鼻子磁山附近)。
2. 视觉现象: 宏伟城市幻影,初期正常,后期扭曲(颜色变化,人形失去细节)。
3. 听觉现象: 初期悦耳音乐,后期变为诡异声响。
4. 嗅觉现象: 甜腻香味,导致头晕。
5. 生物影响: 导致牲畜发疯,人精神错乱甚至死亡。
6. 潜在威胁: 有“人”从幻影中出来活动(可能是伪装)。
这绝不是简单的海市蜃楼!海市蜃楼是静态的光学折射,不可能有如此动态的变化,更不可能主动发出声音、气味,并直接影响生物神智。
“这是一种复合型的幻觉攻击。”陈远沉声道,“结合了视觉、听觉、嗅觉甚至可能是……次声波等多种手段,制造出一个极其逼真的陷阱。”
他想起了将军冢的次声波和致幻真菌。原理或许有相似之处,但这里的手段显然更加高明,规模也更大。
“有人利用沙漠的特殊环境和某种技术,人为制造了‘鬼市’。”陈远得出结论,眼神锐利,“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抢劫那么简单。巴图提到的‘魔鬼鼻子’,很可能就是关键所在。赵虎,重点查一下那座山,还有金沙帮与那座山的关联。”
科学的利剑,再次指向了迷雾的核心。这个隐藏在沙漠幻影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他制造“鬼市”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陈远感觉到,他正在接近一个精心编织的巨大阴谋,而第二块轩辕镜碎片,很可能就在这阴谋的中心。